娇妹呢。”

    我懒得听他贫嘴饿舌，只要他为泠官找个干净地方，寻些草药治伤解毒。阘懦抱起泠官，朝密林深处走去，说是要去他平日摘花撷草罢了休憩歇脚的去处。我筋疲力尽，不多时便落了老远，只听阘懦没正经，有一搭没一搭地戏逗泠官，并不顾及我，心中隐隐不是滋味。

    我随阘懦走到一棵大树下，帮他将泠官送上一间盘藤绕叶的树上大屋，又帮泠官清理了伤口，敷了药草哄她睡下。泠官乖觉，我不多时便将一切安置妥当，坐上大树树干，晃着双腿，极目远眺。

    天色渐晚，林中景致倒是极好，夜雀归巢，月夜花朝，举头可见一轮明月，飞彩凝辉，只是一阵风来，倒觉得有些凉。忽然觉得肩上一暖，一件披风搭在身上，我回头一瞧，对上一双凌眼，原是阘懦。他坐在我身侧，也学着我的样子晃着双腿，笑得天真不羁，像个吊儿郎当的儿郎。

    真是难得有这样温柔的样子。我今天累了，疏于戒备，懒得同他斗嘴，浅浅道了一声谢，倒也不吝与他平分秋色，共度良宵。

    谁知他开口便朝我发了难:“你倒有闲情逸致，怎么什么好情恶事都能被你撞上？从咸阳吏到墨鱼斋，从王彀府到剑阁山，但凡杀人放火的地方都少不了你秦子婞的影，要人如何安的下心来？”

    我可是十分的不屑，忍不住还嘴道:“安心？可是要安哪个的心？我平白无故上剑阁，左突右闯瞎搅和，今日绑了人家首领，明日哑了人家妹子，人家赶我还来不及，哪里肯为我操心？”

    “你这丫头闹什么？”只听阘懦训斥起我来，声厉了两分，神却软了三分，“少阁主救你护你，翁闲引你为知音，嬉莲疯傻却不曾同你顽闹，九娘虽不容你，却碍着少阁主面子，总要让你三分。至于焦瑶，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你又何必同她怄气。再说……”阘懦凑近我笑了笑，“不是还有我？”

    我一滞，对他这半真半假的混话置之不理:“我哪里是在怄气。”我忿忿道，“我是在为泠官揪心。”又将身子转正，看住阘懦的双眼，问他:“泠官在剑阁可有仇家？那叶刺的深，不像自己跌惹上的，只怕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伤她。这剑阁实在古怪，竟让我觉得……”

    “害怕？”阘懦望我片刻，竟轻笑起来，笑得胸膛一震一颤，道:“谁让你胡乱跑？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总该安分些了吧？”复又解释，“既然被你窥破，也就没什么好再遮掩的。你看到的那山名女酾，传说是天上的仙子斟酒时顺着天际裂云倾了些许下来，遂大地开裂，泥浆凹陷，形成火眼天坑，地下森林。剑阁的人便利用这得天独厚的地形地势操兵练将。”

    “可是为了反秦？”我问。

    阘懦又笑:“天真。”神色正经了许多，问我，“可记得开会时悬在头上的刀剑？”

    我颔首。他又答:“剑阁剑阁，以贮集天下名剑。轩辕夏禹、太阿、干将、镆铘、纯钧，哪一柄不是削铁如泥？开会时候悬在头顶的意思，不是引以为戒还能是什么？”顿了顿，又道，“原先在你头上那位置还有一柄湛泸，不过被嬴啻抢了去赐了王彀。还有一柄荆轲刺秦时候的鱼肠软剑，现下在嬴啻的公子啾那里。”

    引以为戒？听闻十几年前庆葛刺秦败，是要提点自己切勿重蹈覆辙么？这些剑器为古时刺客所执，多少有些来头，多是以“士为知己者死”作信条的“四大刺客”的遗剑，倒是很有侠义风范。只是专以这种刀剑日夜警醒，以明心志……

    什么剑阁，根本从一开始，这看似世外仙境，隐居闲所的郦山剑阁，就是一座卧薪尝胆，暗度陈仓，屯兵聚将的反秦大本营。是我太蠢，还当它太平。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剑阁是假的，你也别在这里装大尾巴狼。”我有些愠了，质问阘懦:“九娘要将我交了去入宫给她做细作，你日夜神出鬼没地跟着我，墙角窗下听了个遍，八成也没安好心。地下森林里，‘哈哈’分明故意扑出，差点将我暴露。说吧，你这半个主人，幕后黑手，究竟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