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此事涉及焦洒,他尚且年幼,你要脱罪,也不必如此作践他人!”
嬉莲并不理睬我,只一味向下说:“你既说自己是公子宫人,此刻怎么摇身一变又成了高楼里木家的秦子婞?且不说什么人人鬼鬼,平底起高楼可是寻常人家做得到的?怕是公子授意,在背后以财力支撑。你先假意救焦洒使他心生感激,又故作柔弱,引他来咸阳吏救你。这一来二去,一个是费尽心机,一个是不知所措,到头来嬉戏调情,化作一场追逐。好个臭肉来蝇,好个穿花峡蝶。”罢了又将黑溜的眼珠转到眼角,在我与焦洒之间滑来滑去,“秦子婞,你好生看看自己,什么无奈中毒身不由己,你开口说这话时,那神情体态,看似静若处子,实则眼波流转,媚态横生,颇含灼情。少阁主是何等阳刚赤诚之人,如何招架的了你?”说到此处,又掩口嗤笑两声,将短刀在焦洒脖颈游刃。我虽恼怒,却也投鼠忌器,只得耐着性子先听,却又听她道,“你说你被蒙夔下毒刺杀公子白襕也就罢了,又仗着焦洒庇护,居在距离少阁主最近的揽月阁。主峰巍嵬本就重要,由此一来更便于监视南北西各峰,伺机行动……”
“我住在揽月阁是不错,却没这般煞费苦心!”我怒不可遏,斥道,“你挖空心思取得言莲信物,不惜杀人害命,已见狠毒,此刻被我揭破,便如疯狗乱咬,以为谁会听你花言巧语。你若再污蔑于我,可就要当心了!”
“话可别说得这么绝。你利用少阁主病发时痴傻,利用易惬、阘懦对你的信任,可做过不少事情呢。”嬉莲娇媚一笑,冷言道:“你可曾打探剑阁各峰布局?你可曾打听剑阁少阁主身世?你可曾向阿哉询问焦瑶?你可曾从易惬处得知九娘身份?偷偷尾随九娘张嫉恶一众下地下森林发现屯兵,可是你之所为?”顿了顿,“与阿平对质时突然中毒,时机选的刚刚好,眼下呢?你倒是晕啊——”
我一滞,竟不知如何辩解,看嬉莲满面狡黠,便知她早已窥我良久,实在是给我下了一个大大的圈套。我回身想阘懦求助,请他作证我未有故意查探之心,却看阘懦神色古怪,只低头转首避着我的眼神。我心里咯噔一声,越发不安起来。
又听嬉莲咄咄逼人:“你本可登即带着泠官去寻剑阁少阁主立马揭发我,却故意伤了泠官脚踝,使其行动不便,在阘懦处耽搁了许久,夜半又引得康敖入室杀人,尔后还不知从哪里编了一通谎话,尽数赖到我头上。”
我大怒辩解:“我没有!那叶镖是……”
嬉莲气势汹汹:“我的确是言莲,也的确是不曾疯的。我若是疯了,剑阁诸人便都会被你蒙蔽了!焦阁老根本没死,此刻正与我阿翁言偃在剑阁分寨000同赵雍公子嘉讨论反秦事宜。泠官是什么人我不清楚,若说你要置我于死地,那泠官八成就是帮凶!要挑拨离间,破坏张嫉恶与剑阁联盟的,分明就是你,真贼真赃就在眼前,别再在这里抱赃叫屈了!”
此刻我火冒三丈,勃然大怒,又急又气,只喊道:“叶镖是康敖投掷,故意伤泠官脚踝,使她行动不便拖延告诉焦洒真相的时间。泠官死前将与你的恩怨告诉了我,于是康敖在逗雨阁外又欲杀我,康敖所做分明受你指使,阘懦可为我作证!”又转头寻阘懦,连声央求。
却见阘懦沉默不语,眼神竟有狐疑,我心立刻冷了大截,只双唇颤抖,举步摇摇后退,再环顾易惬一众,却不得回应,只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们,你们都不信我?”
易惬沉默只望九娘,丑酗与阿哉皆半信半疑,我大失所望,却听九娘冷冷道,“阘懦,你跟了秦子婞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可有什么发现?”
我心中一颤,只见阘懦望我一眼,眼中莫名,辩不出悲喜:“秦子婞中毒,上剑阁后,多是少阁主相陪。毒性削减后,的确曾在多峰走动,甚至尾随九娘入地下森林窥视屯兵。”又转身对着我,质问道,“我故意放出‘哈哈’提醒九娘。康敖见‘哈哈’扑你,恐你暴露,于是现身顶包,可是不想让众人发现你在偷看?”我此刻已心灰意败,惘然若失,百念俱灰,只不甘地望着阘懦的眼,连辩解都忘了。
“由此可见,”阘懦对九娘道,“康敖与秦子婞,皆有异心,虽所奉异主,恐殊途却同归。”
原来阘懦本就是这样想的!
我的心已凉的大透,惘然若失之余竟神思恍惚。长吁短叹,忍气吞声我是做不得的,只在心里声嘶力竭。你口口声声告诉我康敖有异,我付了信任,你却还是千般试探!恐送我来飒爽斋不过是怕我逃走罢?又对自己苦笑着,你以为他救你是为了同你鼓腹含和的吗?我才真是看透了。
嬉莲放开焦洒,拍拍他的肩膀,嘲道:“对不住。若不是我我用刀刃逼着,少阁主你又要去怜香惜玉了。”焦洒颓然坐地,越大发糊涂,瘀滞呆钝,一阵清醒一阵混沌。我望着他,想此刻唯独他可为我解释两句,却如此这般,越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