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窃窃私语起来,神色怪异,眼神飘忽。
我深知众口一词,积非成是,流言可畏,能颠倒是非,置人于死地,胸中憋闷着一口气,火头已燎上了头,想他要竭力欺凌,至少脸上是很惨然的,心道既然要狭隘了,那大家便一起好了,遂吸了一口冷气,条条款款道,“你这脏水我是不会受的。但倘若说我有异心,这里哪个没有些许自私的心思?”又一一将眼神略过那一一个人,“焦洒身为少阁主,自是庇佑你们,不肯为我多话的。别人不说,只说泠官危在旦夕,阘懦带着张嫉恶寻了整整半死日,却寻不到焦洒。怕是你九娘早已猜到泠官与嬉莲的联系,巴不得焦洒不知道焦阁老已死,自己便得以独揽大权……不过是以焦洒发病为由,拦着阘懦不让他见少阁主罢了。”
九娘大怒,柳眉倒竖,喝道:“我若要他剑阁阁主,便流血破头光明正大的争,什么暗地偷酸的事我可做不出!你自觉受屈便罢,可别把我拖下浑水。如何?前有嬉莲持刀抢泠官,后有九娘藏剑偷阁主吗?你早知无论你清白与否,我都是容不得你的。”
如今的我,有如惊弓之鸟,偏执敏感,字里行间未免些许极端。我自知理亏,心中泛酸,对自己多了一份厌恶,却也碍着面子还口道:“若非我有刺杀公子白襕的壮举,由你窥得见些许毫末微浅的价值,剑阁会留一日我秦子婞?”
九娘冷冷一笑:“谁知你所为是否是得我心的苦肉计?你大可自命清高,不必同我们在这里猪嘶狗嚎。可你不也正是因为回不得宫里回不得木家隅,顺水推舟,求得荫庇。既是如此,少在这里佯装委屈,博人同情。”
她说的不错。我平白穿越而来,没有身份凭证,在秦鼐无法立足,实在吃了大亏。我此刻已是唇焦舌燥,心中大乱,三分后悔,五分有口难辩,来不及思索是因为什么乱了阵脚,反给了那假言莲反咬之机,只恨自己不够聪明伶俐,破不了她的诡计,遂闷头低首,闭口不言。却听九娘大声下令:“事已至此,休做困兽之斗。阘懦,将秦子婞请回揽月阁,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半步。”我惊恐万状,向后却步。
“等等!”只听一声低低的吼,其声沙哑,却不乏稚嫩,我抬头去看,只见焦洒摇晃站起,挣扎道:“九娘且慢……我虽在混沌中,却也隐隐听了大概……”又顿了顿,喘了几口,定了定神,又转首向我,重新道,“自我从木家隅高楼里识得阿姊,便没有信与不信这一说。九娘是阿翁要焦洒尊敬的师长,阿姊却是焦洒自己许诺要保护的人。”他眉头紧锁,双唇紧抿,神色执拗固执,“我平日是很任侠使气的,多赖剑阁兄弟包容,只是阿姊与我,已不是萍水相逢,我曾说过要敬她护她如血浓。焦洒怯懦,不敢轻易食言辜负。”
“怎么,为了一句儿戏之语,你竟是非不分了吗?”九娘大怒,“秦子婞来我剑阁,分明另有所图,语义颠倒前后矛盾不说,漏洞百出皆推给中毒,且不说嬉莲一事尚未解决,你身为剑阁少阁主,公然庇佑外人……”
“九娘!”焦洒满面通红,仍为我力争,“焦洒一无所知一无所长一无所有,全凭阿姊竭尽所能照顾……我相信,就算秦子婞此前是奸是恶,也与眼前阿姊无关……”顿了顿,又道,“泠官死在剑阁,无论如何我难辞其咎,若说嬉莲是假,我与她朝夕相处,却未曾发觉,也是我失职,请九娘不要迁怒于人。”
我听得又惊又喜,惊的是被宠若惊,喜的是焦洒那股忠顺,特有的傻气,又转念一想,却不知我有凭何得他信任。我借病不出,甚少走动,的确不错,也为避嫌避世,甚少留心,只想置身事外,不想嬉莲奸诈,一番诡辩之下,我竟成为众矢之的。我只顾自己沉思,恍惚间焦洒又对我几番回护,众人皆冷眼旁观,九娘亦是气盛不能自已,恨铁不成钢之余大吼一句:“竖子!本以为你只是痴傻天真,不想竟糊涂至此!如此溺心灭质,怕也是担不起苍生之责!若非你知天匙秘密,我燕九缡必取而代之!”
此言犹如惊涛骇浪,众人皆大吃一惊,难以置信。我是不知何为天匙,只在原地怔忪着。眼看焦洒九娘剑拔弩张,易惬出言劝阻,我抓住时机,将焦洒拖来一旁,将他手掌摊开,将一支早已握在手中许久,几乎已被汗水浸湿的黑羽放入他手,紧盯住他的双眼,恳恳切切一字一句道,“这是泠官死前拼了命求我交给你的东西。她说关于阁老之死,你看了自然知道这其中的缘故。”
那是一支大过焦洒手掌许多的黑色片羽,边上一圈灿灿金缘已不复光泽,甚至沾染了泠官的血。泠官临死前一面对我耳语她的身份,一面在手中偷偷动作将它托付给了我,我自知这东西的要紧,现在才拿出,只是怕嬉莲作梗。焦洒看后如惊闻噩耗,双目发直,又怅然若失,呆滞半晌,周身大力颤抖。我慌忙扶住他,要他振作,焦洒跪地不起,悲痛大哭,众人皆忧心忡忡。
正当此时,一道身影破门而入,极速翻转掳了嬉莲便走,甩下一地雨珠。丑酗大喊,“是康敖!”两步追了出去。
什么真言莲假言莲,嬉莲根本无心揪扯这些,只在扰乱人心,拖延时间。康敖倒是个粗中有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