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婆婆低着头坐在床榻上默不作声,深蓝色的长发遮住了面庞,也遮住了眼中的情感。她身旁放着一件崭新的湖蓝色长衫,一条雪白色长裤,和一双浅蓝色布鞋。
她招招手,示意羽林过去,仍旧把头低低的埋在长发里。
“新给你做了一套衣服,你穿着上路吧!”说完,她背过身去,浮在半空中的半透明蓬松纱裙和深蓝色摇曳在地上的长发遮住了背影的悲痛和忧伤。
“婆婆……”羽林轻声叫着,用手拍了拍婆婆的后背。他没想到婆婆会这么伤心,也是,他还太年轻,实在不知道这世间的险恶,更是无法预知前路漫漫,凶险不断……
婆婆仍背对着羽林,自言自地说道:“终究还是来了!”声音苍老而低沉,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听到羽林叫她,过了半晌才回过神,转过身,抓紧羽林的手,婆婆脸上皱纹纵横,早已失去弹力的皮肤毫不顾忌地向下坠着,下巴上的皮肉快耷拉到胸口了,眉毛到前额都布满了坑洼的蓝黑色疤痕,看起来有点骇人。不过羽林从小跟她相依为命,在他眼里婆婆跟别的老妇人没什么不同。
“一定要活着!”婆婆望着羽林眼中流露出忧伤,浅蓝色的瞳孔瞬间被割裂,模糊的没有焦点。干瘪褶皱的脸上升起一阵雾气,诡异的五官更加扭曲。
正午时分,但凡家中留有100岁少年,家家户户门户大开。迎着一天中光亮最强的时刻,陆续走到街上。一个个身着拖地的蓝色长衫,蓝色的长发一直垂到了地面。四周袭来的冷气,让他们不自觉地拉起衣襟,缩起脖子。人开始一点一点聚聚,一个两个慢慢聚集成了一支队伍。孩子们面无表情、目不斜视的向前走着,仿佛前方有着无形的牵引力。
在走过一个日夜轮回后,队伍最前方初现了一些身高一丈的半裸大汉,他们挂着南境武士的腰牌,略带挑衅的挥动着蓝色长柄大刀——这种大刀通体深蓝透亮,如用一块宝石精心磨制而成,刀刃寒光阵阵,刀身刻有精细的暗纹,近半丈长,同婆婆说的“蓝魔刀”极其相似,举起来时带动呼啸的风声,仿佛如蛟龙出海,还飘出丝丝血腥味。
这柄刀迅速引起了羽林的好奇心,“蓝魔刀不时消失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心中装满了各种疑问,突然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要说到蓝魔刀,关于它的传奇故事感觉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羽林从记事起,婆婆口中的许许多多的故事中就有它的身影。它不仅仅是一把单纯的刀,它还蕴藏着一股邪恶的能量,南境王正是借助这股力量才开辟出南境如今的天地。
带着满腹疑问上路,羽林跟着众人走了很久很久,周围灰暗一片,尽是厚重的浓雾,天空的光亮也在浓雾的夹击下,渐渐淡去身影。少年们覆盖于衣衫下的蓝魔心镜开始发出幽蓝的光亮,一闪一闪的依次亮起。羽林谨慎地打量着四周,听婆婆临行前的口气,分明此去大多凶多吉少,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战。
“怕吗?”身旁的一个少年突然转过脸问羽林,一双淡蓝色的眼睛在暗下的夜色里熠熠生辉。
羽林紧盯着少年的双眼,没有回答。深蓝的眸子释放出某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人深陷、沉迷。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星越。”说完微微一笑,露出白色齐整的牙齿。
羽林依旧盯着他,没有一点想要回答的意思,星越一头雾水不知该如何自处,于是扫兴地转过头。
“羽林,我叫羽林。”
星越忙转过脸,发现眼前这个少年正目视着前方,在暗淡的微光中,侧脸显露出好看弧度,深蓝色的眸子中,仿佛有晶莹的湖水在流动。
从黑夜走至昏暗的白昼,又从昏暗的白昼走至黑夜,就这样,一群少年离西兰街越来越远,气温随之暖和起来。一路上,除了雾、光亮、黑暗,他们什么也没看见。直到一日队伍停了下来,人群开始喧闹,这些凝固的眼神才慢慢恢复了神采。羽林拨开人群,看到了异常惨烈的画面。
火,蓝中带红的火从几个少年的蓝魔心镜中喷薄而出,像恶魔般肆掠着,想要吞噬着这群少年。
着火的人越来越多,一个接一个,仿佛中了魔咒一般。他们倒地挣扎着,撕叫着,不住抓挠着,脖子上出现一道道深深的血痕,他们试图用手去扑灭胸前蓝魔心境上的火焰,结果刚靠近双手就被炙热的火焰灼伤,流出浓稠的蓝色液体,还伴随着阵阵恶臭。不需多时,整个身体就开始融化,连带着蓝魔心镜都化作一滩蓝色的液体。
剩下的人看到眼前的景象,都尖叫着四下逃散,羽林紧张地四下回望,只见半裸的大汉仰天长啸一番,跨着两条笨重的粗腿跑起来,追赶着逃跑的少年,面目狰狞。奔跑的少年们回头看见大汉正在追赶他们,当场吓得半死,立刻腿脚无力瘫倒在地。大汉挥动着蓝魔刀,横劈直下,血肉横飞,蓝色的血液滋满了他们的脸颊和身体,他们变得异常兴奋起来。用猩红的长舌舔舐脸上的血液,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声。
留在原地的少年们,半呆半傻愣在原地,被眼前接二连三惊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