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金氏一大早便由于妈妈帮着指挥下人们将府上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一些旧的摆饰全都拿下换了新,又亲自拟了午膳的菜单,要用的茶点,要燃的熏香,事无巨细妥帖安排。杭云初和杭云素也比平时打扮地隆重,杭瑞景见全家人都对谈文渊如此重视,自是高兴,还特意向她们道了谢。
“与母亲客气什么?且不说谈公子新中了会元,正是燕京炙手可热的人物。只看他往日待你的用心,母亲也当投桃报李,好生招待他一番。这点忙碌又算得了什么?”金氏听了杭瑞景的话心里十分熨帖,嘴上却是嗔怪道。
杭瑞景咧咧嘴:“儿子是怕母亲累着了。既如此,就多多麻烦母亲大人了。”
他说着,朝金氏深深作了个揖,随后又向杭云素二人抱了抱拳,神情郑重。姐妹俩正觉疑惑,就听见他说道:
“二位妹妹今日见了谈兄可千万口下留情,少揭些哥哥的短,哥哥在此先谢过了。”
俩人顿时噗嗤笑出声,点头应下后,杭瑞景才大松了口气,又将两人从头夸到了脚。
金氏瞧不过眼他这模样,挥了挥手道:“好了,你快去前面候着,这个时辰人该到了。”
杭瑞景应声退下,果不其然,他刚到前厅没多久,大学士府的楠木马车就到了门口,一身青袍的谈文渊从上面走了下来,好奇地打量着杭府大门。
“谈兄!”
杭瑞景从府里大踏步迎出来,到他身边时发现胡管家也在,连忙朝他行了一礼。
“当不得当不得!如今杭公子金榜题名,已是有了半个官身,如何能向奴才行礼?这是折煞老奴了!”胡管家立刻侧身让过,笑眯眯道。
“往日在大学士府多蒙胡管家照顾,今日您难得来一趟,还请让晚辈一尽地主之谊。”杭瑞景笑道。
胡管家摆了摆手,微瘦的脸上笑容可亲:“杭公子的好意老奴心领了,只是府里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安排,送完谈公子便要赶回去,就不多留了。”
说着,他看向谈文渊,微微躬了躬身:“公子,晚些我会派人来接您,就先告辞了。”
谈文渊点点头:“您慢走。”
胡管家再次向两人告辞,坐上了马车。
杭瑞景瞧着马车离去的方向,轻轻笑了笑。
“胡管家如今对谈兄越发恭敬了。”
谈文渊闻言微微叹了口气:“是啊,不止胡管家,如今府里每个人见到我都比以前客气多了,动不动就行大礼。我倒希望他们还像以前一样,待我随意一些。”
“那只怕是难了,等谈兄殿试过后有了正式官身,与他们更是身份有别,胡管家他们以后只会对谈兄更加恭敬。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杭瑞景道。
“嗯,我知道,只是有些惋惜罢了,自我进了大学士府,胡管事他一直很照顾我。”
人情变化如此之快,谈文渊多少有些怅然。
“不说这些了,咱们快进去吧,母亲可等着一睹谈会元的风采呢!”
杭瑞景笑着拍拍他的肩,拉着他进了大门。
到了小竹斋,金氏得了消息已在等候,待他们进了屋,谈文渊便朝金氏行了个大礼。
“晚辈谈文渊拜见伯母”他恭恭敬敬地一拜,姿势十分标准。
“谈公子快快请起。往日总听景儿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果然是一表人才!”
“伯母谬赞了,杭兄人品学识皆出色,晚辈才是真心佩服。”谈文渊连忙道。
见他生得文质彬彬又谦和真诚,毫无矜傲之气,金氏好感更甚,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杭云初两人:“这是景儿的两个妹妹,初儿素素快见过谈公子。”
杭云初与杭云素应了声是,起身朝谈文渊行了一礼,他连忙拱手回礼,抬头时目光扫过杭云素,不禁愣了一下。
杭云素见他惊讶地看着自己,脑海里闪过某个画面,心中升起一丝诧异,但没有说什么,只朝他轻轻笑了笑。
谈文渊回过神来,立刻察觉自己有些失礼,再次朝她拱了拱手,这才小心翼翼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这一细节落在金氏和杭瑞景眼里便有了丝别的意味,两人暗暗满意高兴。
金氏柔声询问了谈文渊家中情况,得知他父母皆已去世,家中已无亲人,不禁心生怜惜,又问了他如今的生活起居,谈文渊一一回答,她听了后不由点头:“看来你在大学士府过得很好。如今你有了安身之所,又高中了会元,日后定能光耀门楣。你父母泉下有知,也会为你高兴的。”
谈文渊笑容腼腆:“这都多亏了大人的知遇之恩,不仅收我为门生,还用心教导我,否则文渊资质愚钝,如何能有这番成绩?”
“谈公子太谦虚了,你若都算资质愚钝,那旁人岂不都成了木头疙瘩!”金氏笑道,又问:“自你中了会元,满燕京的人都在谈论你,这几日怕是很忙吧?”
谈文渊点点头:“确实是有些忙,这几日不少同窗聚会都邀请我去,连着出了好几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