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告别祖父祖母与父母。
由于诸宣鸿那边已经提前往过,商老夫人和商夫人都认为为了诸宣鸿的身子着想,出门这日便不去打搅了。新人一起到上房辞拜诸焕、商老夫人后,辞拜商夫人时,只是往乐颐院方向下拜,商夫人含着泪,颤抖着声音嘱咐女儿“勉之敬之,夙夜无违!”,那句“戒之敬之,宫室无违命!”真相提前领着了。
钟鼓喧嚣,虽然着意避开乐颐院这一壁,但这日仍然可以在天井里听见一浪又一浪的乐声与鼎沸声,遥遥传来。
软风缓缓里,鲁涵忧虑的看着站在天井中的人:“大老爷,这儿没处所遮风,或是回屋里去罢?”
“咳咳……不妨事的。”诸宣鸿本日特意换了一声喜气的绛袍,普通是开春的时分量身做的,现在一样宽出了几分,显得有些骨瘦如柴的用途。他袖手立于庭中的时分,过于广大的衣袂为春风吹起,飘飘零荡,直欲乘风而去,这让鲁涵内心总以为有些省略。
幸亏诸宣鸿素来苍白的脸上,本日倒是有几分淡淡的绯红,毕竟女儿出阁、所嫁的夫婿他又以为不错,身子仍然弱着,精力却很是振奋,他浅笑着隔着墙,望着正堂的方向,神往的道:“我今儿心情极好,真想到前头去看看。”
鲁涵吓了一跳,忙挽劝道:“季神医说过……”
“我晓得。”诸宣鸿虽然久病,但涵养极好,历来不会由于病痛爆发下人,也不会存心刁难奉养自己的人,因此登时点了点头,道,“今儿个我虽然以为身上好了许多,前头正忙着,我如果过去,他们势必忙上加忙……我只是这么一说。”
鲁涵又以为不忍,道:“大老爷,大约我们寻个高处看一看?”
“……”诸宣鸿动了心,可斟酌良久,却又感叹了一声,摇头,道,“母亲与微儿晓得后定然不宁神,必会切身过来探望。这回瑶儿出阁,最忙的便是她们了,我因病,连累她们多年,素来什么忙都帮不上,怎还能叫她们再费心?”他在庭中转了个圈,眼神里尽是渴望,却道,“我便在这儿听听罢。”
鲁涵心下一酸,强笑道:“那老奴着人去搬两面屏风并软榻来,也让大老爷能有个歇脚的地儿。”
诸宣鸿随口应了一声,踱到墙下,屏息凝思听着远处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声浪——一壁听,一壁照着自己所打听的典礼测度着,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中心鲁涵摒挡好软榻,请他过去屏风后,免得被风吹着,却被他不耐性的挥袖拂退……
终于钟鼓之声清楚起来,是乐声大作,人声鼎沸——不言而喻,这是新人要出门了。
“我儿,为父愿数生数世,永受此病痛,甘之如饴,只求苍天庇佑我儿,此去一路顺当,得蒙夫家崎岖,垂怜有加!”想到唯一的掌上明珠出阁,自己竟连进入当众教育一句都不可以,诸宣鸿胸中悲惨之意忽起,随便又被他毅然压下,唇齿翕动,无声呢喃,神态之中,却归于一片释然从容。
诸宣鸿在乐颐院中祝祷苍天,为长女祈福时,蒙着头、伏在诸长风背上的诸瑶儿,微微咬唇,下分解的想要回望。
只是这个动作才做出来,便被身旁牢牢跟着的蓝氏发觉,匆急小声嘱咐:“大小姐快不要回头,不作兴的!”
连续到上了轿,蓝氏尤自隔着轿帘提点:“大小姐这一路上,都不行回头,这是老夫人与夫人都嘱咐的,大小姐万万不要忘怀!”
坊间风俗,出阁时回望,太过眷恋娘家,往往便真的会回归——不是被休弃,便是丧夫且不可以见容于夫家,总而言之都不是什么功德。
这些隐讳诸瑶儿事前都被嘱咐过了,可到了时分却着实不由得。幸亏头上钗环沉重,使她动作不可以解放,刚刚蓝氏才有时机挽劝提示。
想到这儿诸瑶儿不禁自嘲一笑,心想岂非出阁时钗环如此谨慎,也是考虑到这些?
她异想天开着,外头典礼却结了,商老夫人与商夫人切身赶到轿边,少不得又要哭着心疼一场……但再心疼,也不敢误了时分,沉香木为基座、金箔明珠为饰、四角悬着能留香一路的瑞麟香的花轿或是慢吞吞的被抬了起来。
“我的儿!我的儿!”商夫人在轿外号啕大哭,轿内诸瑶儿泪落纷纷,下分解的想揭开盖头,撩起帘子与母亲再看一眼,却被陪进轿来的琴歌、艳歌死死按住手,低声道:“不作兴的,大小姐冷静些!”
幸亏轿外也有商老夫人按捺着心伤,强自拉住了商夫人:“藏锋是个好孩子,天作之合,我们该雀跃才是……”
只是商老夫人虽然这么劝着妻子,花轿跟着乐声一步步向帝都而去、眼看便要行过街角时,素来庄重慎重的老夫人或是松开了妻子的手,当着大庭广众,高叫了一声:“我的儿,你——你必然要好好儿的!”
这声音叫出来便被泯没在乐声与人声之中,如果非诸瑶儿耳目伶俐,又熟悉祖母的声音,几乎难以听见。她泪流满面,哽咽着道:“我……我真不想……”
琴歌和艳歌恐怕她会说出不嫁之类的话来,匆急挽劝:“大小姐想开点、想开点!这是喜讯儿,喜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