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发堵,语气开始不耐。“我没阿娘,照样好好儿的。”
侍女轻声道:“娘子不想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不想。”
侍女顿时语塞。
下人们开始搭梯子上树,娴熟地摘下梅子丢入竹筐。雁枝在一旁训小丫鬟:“说了要巧雕梨花的玛瑙碟子,你怎么拿杏花?讲好几次也不听,忘性忒大了!”
小丫鬟犹争辩:“这两种花太像,难免拿错嘛!再说城主不一定分得清......”
“谁给你的胆子,敢敷衍起主子来了!”
侍女连忙上前打圆场:“小丫头不懂事,姐姐莫要生气。既她不认得,我去拿吧。”
雁枝不咸不淡地眄她一眼,微微颔首算是应允了。
燕婠掩唇打了个哈欠,见下人们摘了小半捧青梅,顿觉涎水直流。于是走过去示意梯子上的人下来,一言不发地抓了把。她随意挑一个,拿袖口擦干净,径直扔进嘴里。
雁枝瞧见,对着其他人说:“前两天浆洗衣裙的许嬷嬷同我说,有个人的衣裳,领子衣摆都干净得很,不用细洗,奇怪的是袖子总是很脏,难不成是用手走路的?我还不信,心想,府里大家都是有手有脚的,犯不着这样为难自己呀!今日一见,才真信了。”
下人们纷纷捂嘴笑。
燕婠把两只袖子往雁枝身上蹭:“说谁呢!谁用手走路呢!”
雁枝一边躲闪一边急忙告饶,待她收手,又笑道:“城主还没尝鲜呢,你倒手快,吃上了。背书怎么就不利索?也不怕犯忌讳,将来嫁不出去!”
“嫁人有什么意思,”她又扔一个梅子吃,说话呜呜噜噜的,“嫁了人生了孩子,不教养,又有什么意思。”
雁枝静默稍许,复而展颜:“才这么点大,就盼望着生孩子了?”
燕婠小脸通红,朝雁枝吐梅子核。
雁枝慌忙躲开,藏在一个丫鬟身后笑道:“好没规矩的人!”
香包里的药草该换了,一连几日,燕婠都在府里找药材。她记得艾草就在这棵树下,怎么找不着了?
燕婠靠在围墙上擦汗。墙头外两棵挺拔的合欢树开得正旺,有一半树冠伸入城主府,小扇子似的花朵缀满枝头,独特幽香沁人心脾。她拾了一朵合欢花,透过缝隙逆光看去,景致被切割成一丝一丝。
其中一丝里,有两个侍卫把女人双手反剪,似乎在等候指令。
燕婠早已见怪不怪,继续低头寻找艾草,要是再找不到,只有去桑林馆一趟了。只是......她再次抬头,仔细看被押着的女人。难怪眼熟,原来是她的侍女。
她上前一步,正欲开口询问,雁枝从廊下走出来,低声对侍卫耳语,她听不清。那侍女好似疯了一般,拼命往前挣:“雁枝姐姐,让我再见一面姑姑吧!姐姐......求你了!”
雁枝置若罔闻,转身离开。
侍女跪在地上把头磕得山响:“姑姑!姑姑我不是有意的,饶了我吧姑姑......”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干脆利索地给了她一记手刀,她立刻瘫软下去,不省人事。
燕婠丢掉合欢花,脚踝忽然变得痛痒,伸手一摸,果然起了个小包。抬头,惊喜地发现不远处有一丛绿油油的,那不正是艾草吗!
呀,终于找到了。
连环声近了。
那声音极细微,是两个相交的铁环发出来的,在静谧夜空中如同一根麦芒,抵着人的背。燕婠凝神听它过了桥,断断续续,却没出现在旷野处。
这人还真是谨慎。
燕婠等了数息,犹如等了数年,背后硬是逼出一层薄汗,被夜风一吹,透骨的寒。若来者是莞儿的帮手,她定然打不过他们,只有跑了。四下唯有河中是避难处,愁的是自己不会凫水,现下水势浩大,万一跳下去起不来岂不是糟糕?
桥洞外忽然出现一道人影,逆光看不清脸,手中的家伙什在月光下,如银丝一般,滴滴答答的。燕婠立刻将弓弩对准那人。几乎在她移开箭镞的同时,莞儿奋力振袖,黑影在刹那间出手,随之“叮”的一声,那东西被撞开,莞儿发出闷哼,捂着腹部佝偻下腰。
“主子。”黑影上前一步,燕婠大喝:“别动!”
他愣住。
“你出去!”
他望一眼莞儿,犹豫稍许,走到月色明朗的地方。
果真是聂寻。
燕婠抿着唇,微微颔首,收起弓弩。他会意,大步踏入淤泥,拎着莞儿把她拖出来,扔在草丛里。莞儿还没事,捂着肚子一个劲儿地咳嗽,看来刚才那一下聂寻下手不轻。
没等燕婠发问,聂寻先开口:“冒充我那人已经死了,主子请放心。”
闻此言,莞儿忽然暴起,抄起匕首满面狰狞地朝她扑去。聂寻横起长刀,听得燕婠道:“且留她一命。”于是用刀鞘扫她的腿,把她击倒,摁着背将双手双脚捆在一起。她口中骂骂咧咧的,听不大清。
燕婠走上前,把她的头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