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烛光照映,颇有几分诡异。径直回到房间,没有燃灯,踢掉鞋子重新躺上床。
啊,还真有点饿,吃什么好呢?
房梁上响起窸窣声音,有什么东西在隐蔽地走动,屋子正中忽然落下一道黑影来。她借着夜色一瞧,是聂寻,手上拎着个小纸包裹,大约是暗红色书笺,写了字。
他捧着糕点:“主子。”
这人不会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吧?燕婠慢悠悠地直起身,坐在床上,等他把小包裹拿来,打开,乳白细腻的质地上遍布红色纹路,如云似雾。
相思路么。
她轻轻咬一口,猝不及防落下泪来。泪水宛如开了阀的山洪,大有止不住的趋势,滴在相思路上很快氤进去。她哭起来没有声音,若非细细的啜泣声,从后头看无一丝异样。聂寻直直站在离她一步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昭黎人喜用相思路做七夕供品,不过她在十三岁之后就不爱吃了,所以在未莞特意拿出它的时候,会想起十三岁的事。
她快速抹了把眼睛,鼻音还是浓的:“你早就知道了。”
聂寻知道她指的是樊期的事。
她看着他:“什么时候的事?”
“五六日许。”
难怪他一直催着自己赶路,
“为什么不告诉我?”
在怕什么?怕她受不住打击吗?但最终仍要知道的。又或许,听了某个人的命令?樊期一死,暗卫皆听命于下一任城主。
只有樊栩了。
她心底泛起寒霜,随手拿起桌上的东西砸下去:“说话!”
那东西掉在地上,发出略显刺耳的金属声。聂寻踉跄倒退半步,借着月光,她看到他脸上有一道深色阴影,那阴影逐渐扩大,而后滴了下来。
躺在地上的黄铜烛台,上头的钎子闪着寒寒的光。
燕婠吐出一口气,身上气力好似随着这口气都消散了。
聂寻素来少语,除非遇到不得不解释的事,否则不轻易开口。燕婠顶顶讨厌这样的人,她算不上聪明绝顶,一旦想不明白某件事,就很暴躁。巧的是,樊栩也是如此,不过樊栩是聪明人,虽然有时见聂寻一言不发任打任骂的模样,也会分外暴躁。
“我不是说过,让你拖住她么?”樊栩一生气,唇角偏爱带微笑,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你应该清楚谁是你的主子。拿令牌那个,算不上。”
又道:“你觉得算么?”
他围着跪在地上的聂寻踱步:“我的姐姐,于我有养育之恩,是我最敬重的人。如今,因你的过错使她九泉之下不得安宁,你说你该怎样向她道歉?”
他往聂寻身后击出一掌,看似软绵绵,聂寻却觉气血翻涌,五脏六腑奇异地痉挛,竟到了不得不以手撑地才没有倒下去的地步。
樊栩的声音飘渺虚幻:“凡事皆有界,做得太好太坏,都算越了界。你的心思不该动在不该动的人身上。”
“怎么,你不帮我找雁枝,还不许我自己去找?”
聂寻眨眨眼。糟糕,他好像走神了。
燕婠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瞥见他额角血迹,更加烦躁了:“让开!”
他堵在门那儿,不走,也不说话,叫人看着就火大。
她打算从他身侧挤过去,但被拎小鸡似地拎回来了。聂寻冷冰冰吐出两个字:“危险。”
“我又不傻,要是被樊栩发现了,不知道跑吗?就算被抓住又怎样,他还能打死我不成?”她冷哼。
听到后半句,聂寻终于抬了抬眼皮,睫毛轻颤。
燕婠对他又打又踹,猴子似的:“小姨不在了你们就开始欺负我,樊栩也敢关着我了,小姨都没关过我的......你也是,知道我打不过你,也欺负我!嘴里叫什么‘主子主子’,我看樊栩才是你主子。还令牌,我拿那玩意儿有什么用,你又不听我的......”
她乱打乱撞,击中聂寻的胸口。他只觉口中涌起一股腥味,内脏奇异的疼痛又出现了,闷哼一声,咳出一口血来。
她被吓了一跳,嘴里的碎碎念戛然而止,看着他背靠门滑落下去,手足无措:“聂寻聂寻聂寻!你怎么了?”
他刚闭上眼,听到她不停在耳边念:“我也没用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气了。你不是很厉害吗?醒醒啊,想想危娘,你的远秋还在等你呢!她要是知道我把你打吐血,还不得跟我吵?我才不想跟她吵,吵不过也跑不过。我本来就很烦了,为小姨伤心的时间都没有,还得担心你——你说你要是有点事,以后我再被人绑架可怎么办......好想吃烤松鼠啊......聂寻、聂寻你醒醒啊,再不醒,我就自己去找吃的了,然后找雁枝。我听说这里地下有座地牢,但小姨没让我去过,入口大概就在斯涧堂那儿吧,樊栩会不会把雁枝关那儿了......”
“不能......去......”
燕婠蹲在他跟前,睁大了眼:“你醒啦!”
她扁扁嘴,又要哭出来,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