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几本,带图的......”
“噢。木狸喜欢,就给她了。”
木狸是贺楼氏女儿的小名。
燕婠胸腔一滞,呼吸不大顺畅,身子入坠云端,想说什么,但知开口皆是徒劳。她缄默良久,转身披衣,尽量平静地问:“给她多久了?”
“大约......不记得了。几本书而已,你要再去买就行了。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么?”
燕婠默然,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
“雪照!”
唤第二遍时,雪照一边穿鞋一边单腿跳过来,笑意犹在:“娘子!苓枝下棋输了,还同我耍赖呢!这么大人了,羞羞!”
她觑见燕婠淡漠的神色,笑意渐渐褪去。
“同我出去一趟。”
燕婠不知道贺楼氏住在哪里,只好跟着雪照走。两人七弯八绕,到了一处精致的院子,在门口等了会儿,很快有仆人引进过去。贺楼氏歪在榻上和丫鬟摸骨牌,屋内燃了熏香,味道对于燕婠来说,有些冲,她不由抵了抵鼻子。
贺楼氏见她来了,略略起身,笑着说了句什么。燕婠听不懂,也懒得回应,不等雪照转译,道:“你跟她说,聿罗借给木狸的几本书还在不在?”
雪照如实说了。贺楼氏咯咯地笑,手指向内室。
隐隐罗帐后,小小孩童静默熟睡。
“那书呢?”
“什么书?”
“聿罗拿来的,五六本,有的带插图。都是昭黎文字。”
贺楼氏歪着头想了想,笑:“或许收起来了。”于是让丫鬟们去找。
趁机,她对燕婠道:“我好几日没见到聿罗主了,在你那儿吗?”
好几日?难道昨晚在城墙上与聿罗并肩而立看焰火的是鬼吗?燕婠心不在焉地“嗯”了声,眼睛不住往丫鬟那儿瞄。
“我想起来了,那几本书,木狸喜欢得紧,开始几日连睡觉都要抱着呢,但后来就不知道了。这丫头经常乱丢东西,很不好。”贺楼氏道,“有几本书还被她撕烂了,真是抱歉。”
“撕烂了也没关系,把剩下的给我吧。”
丫鬟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燕婠只好回去。她一路上没有说话,雪照察觉到不对劲,乖乖地跟在一旁。
回去时,聿罗已经走了,苓枝说他离开时脸上不好看,可能在怪她一言不发地跑出去。怪就怪吧,她才不在乎。她不在乎这里的任何人。
夜里做了奇怪的梦,聂寻站在一望无际的荒草里,对她微笑。荒野十分辽阔,前后左右都看不到头。那些荒草肆意生长,叶缘带锋利的锯齿,稍微转动身体,皮肤就被割得生疼。天是黑的,奇怪的是能看清四周,好像夜幕只停留在天上,没有笼罩人间似的。
聂寻站在其中。
荒草里渐渐升起星星点点,像萤火虫,但仔细看,又不是。
现在还没到大暑呢,哪里来的萤火?
星点幽蓝,似磷火、又似串串泪珠,在空中飘浮摇曳,它们自然流畅地滑动,就好像......在水里一样。是了,像,在大海里。
燕婠睁开眼,脑子还是晕乎乎的,入目昏暗一片。她依然在离家千里的牙拓城。
屋子里十分安静,能听到苓枝浅浅的呼吸声。
她迷迷糊糊的,心中微动,翻身下床,披了衣裳往外去。
窗外雪色萤萤。
耳室空荡荡,聂寻不在,也没有铺床的痕迹。她忽然愧疚起来,这样冷的天,让他睡在这里,真是委屈了。他不应该留在这里。
燕婠小心翼翼搬来长梯,爬上房梁,上面也空无一物。
这人到哪里去了?
她绕到屏风后,守夜的人不久前添过炭,小泥炉里烧得正旺。但还是没有聂寻的身影。她不由怀疑他不辞而别,可很快将这个念头甩出去,聂寻不是这样的人,或许会一声不响地来找她,但不会一声不响地离开。
正要离开时,忽然发觉屏风一侧有异动。
燕婠壮着胆子摸过去,首先看见一双脚蜷缩起来,不禁吓了一跳,再探过身去,看见那人整个人蜷成一团,虾米似地藏在帷幔底下。难怪她发现不了。
“聂寻?”
没有回应。
她轻轻推动,感受到手掌下的战栗。
“聂寻!”
他的额头微烫,呼吸沉重,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为了不发出声音,紧紧捂住口鼻,脸庞很快泛红。他睁开眼看清来者,又睡了过去。
“你怎么躺这儿来了,冷不冷?”半天没有回答,燕婠叹口气,坐下来,身下凉意让她打了个寒战。她尝试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但移不动,只好将他的头搭在腿上。一开始以为聂寻只是伤寒,可因咳嗽的潮红褪去后,他的脸庞呈现不正常的苍白,额头还泛出密密冷汗,用不着试也知道,身上也是这样的状况。
不知道哪里漏风,寒气扑面而来,让燕婠清醒不少。她揉了揉自己的脸,终于意识到不对:“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