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
燕婠脸上划过一丝落寞。她早该知道的,聂寻现在这样,即使能做出回复,也不可信。她到底在期盼什么呢?
冰嬉宴很快到了,慕容氏原打算让燕婠骑马走个过场,用不着跳舞。燕婠满口答应,可临上场才发觉大赫的马远不如渚崖城的温驯,她实在驾驭不了。她真想念她的小白马。
慕容氏只得作罢,随意让她坐在一旁,便什么也不管了。
燕婠求之不得。她顶讨厌大赫人瞧她的眼神,带有好奇、试探与几分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鄙夷。况且宴会人实在太多,她的细胳膊细腿可不能和大赫人抗衡。
应燕婠的要求,聂寻换上家仆的衣裳,在她身后做小跟班,如果说樊栩擅长趋利避害,聂寻最擅长的,就是隐藏自己。他跟了燕婠一路,愣是没人主动问起他,这省却许多麻烦。燕婠远远的向家主和主母问完安,得到许可,立刻溜出宴会,那时正值宴会开场,由慕容氏领舞,但队伍里一下少了两个人,未免气势不足。
哦对,贺楼氏因为木狸的缘故,今天也没有来。
气场上的缺失很快被慕容氏精妙舞技填补,她的旋转利落、动作到位,其余人只能成为她的陪衬。燕婠十分庆幸自己没答应她“骑马上去走走”,那得多丢人啊!
聂寻替她沏茶时,她低语:“你要不要去看看?”
他没有回答,默默站在一旁。
雪照提议去逛逛,她不知道燕婠这些天,晚上已将牙拓逛了个遍,故而一脸骄傲,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的建议不错吧”!燕婠不好拂她的意,于是动身。
一路上不仅不能纠正指错路的雪照,还要对沿途事物做出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燕婠:我可真不容易。
快到城门,与淙罗不期而遇。他身披铁甲,腰佩弯刀——大赫人偏爱弯刀,她在河秋渡口就见过几次。和守城的士兵无异,原本风雅的脸板起来,也散出生人勿近的疏离。燕婠怀疑他很早就看到她了,一直不出声,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她想绕开他,奈何淙罗不识趣,将脸一变,挂上十足的笑意阔步走过来:“燕娘子。”
这下她不能装没看到,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这么巧?刚刚没看到你也在这儿。”
淙罗显然不信,但笑了笑:“你怎么没参加冰嬉?”
“空地风大,我身子受不了,所以回来了。”她假惺惺地问,“你不是也没去吗?怎么,公务繁忙?”
没的叫人忆起在渚崖城郊,初见他时,推脱聿罗公务繁忙,所以不能亲迎。
淙罗微愣,没想到她这样记仇,无奈道:“的确公务繁忙。”
两个不熟的人,话一停,简直不要太尴尬。燕婠绞尽脑汁,正欲问候谢氏近况,不料淙罗道:“家慈近日很是挂念娘子,若得空,可前来小坐一二。家慈还说,水仙花需得施肥了,否则明年的花不香。”
怕是要把她齁晕过去才香吗?
淙罗的眼神飘向她身后,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娘子是否知道,兄长宅子后面的枯井里,那个女人是为什么死的?”
燕婠心里咯噔。
“因为,她碰了自己不该碰的东西。”
燕婠被这句话搅得兴致全无,潦草逛了一圈,神色恹恹回了宅子。她不得不担忧淙罗是否发现了什么,如果真的发现了,她只有让聂寻赶紧离开。
至于她自己,随缘吧。
燕婠打定主意,去找聂寻,但转了一圈都不见人。她开始心慌,让雪照将今日跟她出去的人都叫来。人不多,一眼望去没有她要找的人。燕婠急得团团转,把屋子的内外室、耳室抱厦和院子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能藏人的房梁也爬了,屏风和窗户底下都掀开看了,愣是找不到聂寻。
苓枝见她这样,沉思道:“娘子不必太过忧心。”
“你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怎能随口劝我不必忧心?”燕婠一股郁气正不知从何处发泄,故而说话不免夹枪带棒。
苓枝不甚介意,往外睇见雪照正和人说笑:“能做暗卫的人,皆非等闲之辈,不会轻易被人取了性命。”
“我不在意他是不是暗卫。我只在意他。”
“娘子是承认了么?”
“嗯?”
苓枝脸上毫无波澜:“娘子晓得这意味着什么。无论于尔朱氏、还是渚崖城。”
知不知道能如何?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它们只在意她背后的东西。
燕婠在心底冷笑。走了一阵子,腿也乏了,于是歪在榻上玩发梢。纤细柔韧的发丝紧紧缠在指尖,用力缩紧,割裂般地疼。有时候她真希望把自己切成一块一块的,这样谁也不能束缚住她。她都想好了,死后一定要化成灰,撒在风中四处游荡,去看看万里河山,才不要老老实实地待在一个箱子里等自己慢慢腐烂。
她想象皮肤渐渐变色萎缩、散发糜烂的恶臭,不由一阵恶寒。
燕婠忽然心有所感,微微侧目看向身后,心里咯噔一下,那儿不知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