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所谓的秘辛,我全都知道。”
一颗石子在半空截过,羽箭失了准头,方向偏离,箭镞深深没入墙壁,溅起飞石碎屑,燕婠没来得及闭眼,眼睛射入几颗石粒。侍卫打扮的人三两步冲上来,跨过灌木,拽着她的手腕往外跑。燕婠完全是两眼摸黑任人拉着跑,揉眼睛的空隙都没有。
樊栩透过漏窗,目光锁定妖冶红色的身影,眸色渐渐深沉。
斜面忽然冲出一队手握弯刀的异域人,燕婠勉强睁开眼睛一看,那些不正是之前遇到的北赫人吗?忍住眼睛的疼痛,她连忙朝抓住自己的那人看去,瞳孔微微放大。
“聂寻!”
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弓扔在草丛里。
燕婠嘴一扁,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眼里有水光闪烁。
“你刚才敢拿箭对着我!”
“为了试探周围暗卫的位置。”
“试出来了吗?”燕婠语气不大好。
他点头。
谈话间,两人跑到一处拐角,躲在葱郁翠障后。聂寻迅速脱下外衣为她披上,忍不住蹙眉:“换了衣裳?”
“在晁娘那儿找到的,都是红色,没其他的。之前的衣服全湿了,不得已才穿上。”她认真系好系带,“刚才看到北赫人,是我看错了吗?他们怎么能如此轻易进来?”
聂寻瞥她一眼。
“你故意的?”
“我没把握能救你出去。所以,越乱对我越有利。”他迟疑片刻,“城主刚刚看到你了。”
燕婠不以为意:“那又怎样?”
“他如果确定是你,一定会不择手段把你留下。”聂寻的眉头皱得更紧。普通侍卫不足为惧,麻烦的是樊栩很可能会把留守城主府的暗卫全部调过来……甚至,亲自动手。聂寻见到过他看燕婠的眼神,在她去往牙拓前尚且克制,如今成了彻头彻尾的狂热。迫切想要毁灭的狂热。
聂寻倍感头疼,快速思考逃离的最佳路线,言简意赅地说:“我们要去山洞。”
不远处打斗声渐渐腾起,伴随着北赫语的咒骂,只不过骂声迅速减弱,变成痛苦呻吟。聂寻把她安置在隐蔽处。
她忽然扯住他的袖子:“那些北赫人怎么了?”
“他们对城主而言,无非蝼蚁。”
“他不顾及尔朱氏吗?聿罗要是知道……”
知道能如何?没有证据和证人。且持兵刃擅闯城主府,无论从何种角度都不占理。
聂寻欲抽开袖子,她攥紧:“你、你还会回来吗?”
聂寻轻轻点头。他让燕婠脱下一件红衣,又给了她一袋碎银子:“等我走后默数十下,往后门跑,不要回头,在城主府后巷……”
“你不回来了吗?”
“只是假如。”
燕婠十分固执:“你不回来了吗?”
“回。”
“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聂寻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燕婠蜷缩着,听见杂乱脚步由远及近、再慢慢远去,她在心里默数,到数后没有马上起来,却继续窝在原地。
拿火把的侍卫来来去去,终于有人发现她,大喝一声,把她团团围住。燕婠眄他们一眼,缓慢地站起,活动活动发麻的双腿,脚踝旧伤有轻微疼痛。侍卫们或许顾及樊栩的命令,见只她一人,没有拔刀,摩拳擦掌准备扑过来。
她一边往后退,一边深深吸口气,中气十足地喊:“聂寻——”
在众人愣神的空档,屋檐跃下一个人来,黑衣黑发,脸色极为难看,也是黑的,落地的同时拔刀,以自己为中心划出弧形,侍卫纷纷撤退,拔出佩刀,一时金戈四起。
聂寻咬牙,给她一个眼刀,不做犹豫朝刀光剑影里冲去。
燕婠坐在旁边,托腮看着。
聂寻一脚踹开一个侍卫,后者砸倒三五人。他不恋战,拽起燕婠朝人少的方向跑去。
他跑得太快,燕婠跟的跌跌撞撞,鼻尖磕在他手臂上,疼出泪花:“慢点儿!”
他拽着她的力道更重了,燕婠毫不怀疑手腕已经出现了红印子。这人一点都不懂怜惜人吗?正腹诽,腰间一紧,聂寻的胸膛迅速逼近,她下意识横起手臂抵挡,身子猛然一轻,脚下悬空,风在耳畔呼啦啦吹过。
聂寻抱着她,运气发力,三两步将侍卫甩出老远。她抓住他的领口,生怕自己掉下去,偷觑他的脸色依旧阴沉,燕婠小声说:“聂寻,你怎么了?”
他不看她。
“其实,你根本不打算回来,对吗?”燕婠苦笑,“只要樊栩知道我逃走,他对你会不留余地。你会死的。”
他经历过太多生死,身份使然,命运使然,师父教他们如何规避可能的危险,他们在行动时也尽可能小心,却无人真正将“生死”挂在嘴边。这似乎成为某种不可言说的默契,现在被燕婠轻松打破。
他会死,每个人终究逃不过一死,稀松平常之事,为何从她口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