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札书籍早不知去向。”
她愣住,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何时的事?”
“我动身去牙拓的前两天。”聂寻扶住她的肩头,入手微凉,于是把被子扯上包好,把她裹得像个小糯米粽子。
燕婠一头青丝被折腾得乱糟糟的,因他刚才的话,一直闷闷不乐,嘴巴无意识地翘起来,脸颊愈发圆润可爱,宛如年画里的娃娃。却并非稚气一类,叫人一见,想搂在怀里逗弄一番。
聂寻以往心动的女子,或妩媚、或柔情,他几乎肯定自己钟意的就是那类女子,可没想到最后,留在自己身边会是燕婠。瞧着她不谙世事、单纯无知的模样——其实说白了就是蠢。他想着想着,伸出手在她翘得老高的嘴唇上一捏,温暖细腻,柔软到不像话,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燕婠惊了一跳,无比震惊,“你你你”了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
聂寻的神色迅速恢复波澜不惊,一板一眼道:“还有一件事。尔朱氏不会善罢甘休,要提防他们卷土重来。”
燕婠果然被带偏,全然忘却方才的事,一脸紧张:“那我们要往何处去?”
“往南。”
“北方是大赫,一路向南的确不错。”
“去海边。”
“你是想出海,彻底甩开牙拓的人吗?是个好办法,只是不知道身上的银钱够不够……”
“不是。”聂寻见她满脸不解,于是严肃道,“去海边,等春夏之际,可能有蓝眼泪出现。”
一段情深意切的话被说得严肃正经,燕婠呆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扑哧一笑:“难为你记得,这么久了。”
“不久。我答应过你的。”
“可你的病……”
聂寻一哂:“不碍事,能撑到……咳,撑到你不需要我为止。”
“我一直需要你。”
聂寻凝视她的双眼,茶色半透明的瞳孔,如一潭清澈纯透的水,一眼能看到底。
“假若如此,我便一直都在。”
燕婠提了提身子,将脑袋靠在他肩头。他的背习惯挺直,好似亘古不变的墙,踏实,靠着却不舒服。还不如枕头呢。虽这样想,她却努力调整好姿势:“那,尔朱氏的人到了海边就不会跟着我们了?”
“要果真如此,便好办了。”他嘲讽般笑笑。“此事我得仔细想想,尔朱氏定是铁了心要追回你,又不能正大光明派出追兵。”
“此事一旦泄露,他们的颜面将荡然无存。如果我们把事情说出去会怎样?”
聂寻沉吟道:“先不说是否有人会信,单论牙拓与渚崖城,二者皆会矢口否认……且,你亦知晓,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燕婠讪讪一笑,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她低头描摹衣上朱槿花,丝线的纹路细腻光泽,指甲磕在细细米珠上,声响泠泠如美玉。她沉默有时:“我瞧着尔朱氏也没那么快追过来,你打算怎么办?”
聂寻反问:“你以为如何?”
“自是能避则就避开,我不想让你打架。”
他略一思忖:“有道理。若要避一辈子,该如何?”
那便躲一辈子么?这样的话,她说不出来,光是想想都觉得累。此事因她而起,即使要东躲西藏,也不该把聂寻牵扯进来。燕婠离开他,靠在床栏上,蹙眉沉思良久。聂寻也不急,静静等她斟酌。
“我不信已走到绝路。”她说,“天下之大,总有我们藏身之处,大不了,我们往东鸣去,牙拓的杀手,总该有些忌讳。”
聂寻瞧了她半晌,她以为自己脸上有东西,摸了好久,却什么都没有。聂寻展颜:“好,我们去东鸣。”
燕婠开心起来,揪着手指头盘算:“我们先去海边,等到夏天,看过蓝眼泪后,再前往东鸣。垂罂是自礴月城传入渚崖城,它的产出地却在莺中,所以我们得朝那儿走。等到了莺中,用心寻求垂罂的解药,总有办法的。”
“你今天,很爱这句话。”
“什么?”
“总有办法。”
燕婠一怔,随后不由苦笑:“若不给自己一点希望,就不知该为何而活。来日方长,我相信你能一直陪我走下去。”
他们在庄子待了三两日,便继续前行,此番取道南行,天气不似大赫般霜冻严寒,颇有回春之暖,越往南走,燕婠几乎以为春季提早降临了。大雁会往南飞避寒,他们也如同大雁,追逐温暖而去。
途中聂寻照例警惕,但没瞧见任何追兵、没遇到任何阻拦,燕婠渐渐松懈下来,琢磨如何开口叫他买头驴或骡子代步,每日赶路实在辛苦。她斟酌好词句,非常无赖地想,要是他不答应,自己就软硬兼施。
变故就是这时候发生的。
天初初暗下来,她趁着余晖,向拉板车的老翁买了一兜儿柑橘,澄黄油亮的表皮,光瞧一眼都觉得喜庆,有好几个还带着新鲜翠绿的叶。她想告诉聂寻,自己钟爱橘子的香气,每年冬天雁枝都会在她的屋子里焚这种香,那时,满屋子都香香甜甜,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