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第一处关隘时,远远看见守备增加不少。虽然是早就猜到的结果,燕婠仍忍不住沮丧。他们要想往海边去,必须得绕路了。照这样下去,如果五处关隘全都是这个情况,光是绕路就得多花半个月时间。现在聂寻的身体尚可,不过到了后来就说不定了。
燕婠很愁。
他们走了三天,在即将绕过关隘的前一天晚上,聂寻发起了烧。或许是藏身的屋子太破、山风太凉,或许是连日奔波兼之垂罂对他精力的消耗,总之,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好,额头和两边脸颊都十分滚烫,全身小火炉似的。燕婠想尽办法给他降温,但没有用,她紧紧抱住他、不停地同他说话。
她说,聂寻,你若有事,世上真真只剩我一个人了。要是我被人欺负,你算是渎职。小姨看重你,你不能让她失望。
她说,我们得抓紧些赶路,早点到海边、早点找到神医——或者你告诉我去哪儿找,我去寻了把他带来,这样能免去很多麻烦。
那个神医,大概是个白胡子老头吧?仙风道骨、衣袂飘飘,眉毛垂到下巴,别人一看就知道是世外高人。如果真是这样,倒也好找。
“不行……”
怀里有微弱声音响起。燕婠愣了愣,低头,对上他湿漉漉的眸子。
聂寻舔了舔干涩嘴唇,艰难道:“你不能独自去,太危险。我必须和你一起。”
“可你现在……”
他脸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等喘匀了气,才道:“天亮就好了。”
“我先去找他,请他来,要是他不乐意,我就把他绑来。”燕婠摩拳擦掌。
聂寻瞅着她那细胳膊细腿,失笑,没再说话。不多时,他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后半夜没上次惊险,他没拿刀刺她了——主要是她早早地把刀藏好。而是把她的手臂咬出两道牙印,燕婠盯着手臂,血迹缓慢地显露出来,她几乎以为那块肉已经被咬了下来。幸好没有。
不过可以看出一点:牙印错落有致,聂寻的牙口还是很不错。
次日醒来,聂寻看上去完全忘记了昨晚的事,在屋子里仔细收拾好行李,拿着舆图揣摩路线。燕婠存心逗弄他,走到他身后,无比哀怨道:“聂寻。”
“嗯?”
“你昨晚……”
聂寻听她那语气,心里咯噔一下,扭过头:“什么?”
“你一点儿也不记得了吗?”燕婠泫然欲泣。
他前后探了探,并无异样,小心翼翼地说:“我做了何种事?”
她双手捂脸,哀嚎道:“你这个负心汉,自己做了什么竟然不记得!”
聂寻的脸以可见的速度黑下来,抓住她掩面的手:“你戏弄我。”
燕婠不敢动弹。他抓的位置恰巧在昨晚咬的牙印上,现在没用力。她暗暗挣扎,一面假笑道:“我才没有戏弄你,是真的。”
“真的什么?”他反问。“若是真的,你断然不会轻易言说出口。必定是戏弄。”
她一本正经:“我没有。”
“你待如何?”聂寻松开手,眼底还有些许疲惫。
他这表情,似乎昨晚咬人的不是他,而是燕婠。她开始闹别扭:“你昨晚咬了我一口,可疼了,我要咬你才算扯平了。”
聂寻淡淡抬眼,并不把她的话当真。
燕婠捧着他的手,沉甸甸的,手掌温暖,遍布的疤痕或深或浅。他没抽离,睨着眼看她如何动作。
燕婠抓着他的手半晌,又看看他的脸。那张脸明明十分熟悉,久了又觉得十分陌生。她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想要碰一碰它,碰一碰,看看它是不是软的、暖的。
这个想法发生后,她还没试,心里就跳得厉害。燕婠深吸口气,一手捂住他的眼,一手攥他的领口扯下来。亲上去时,燕婠想,她是疯了吧。
面对突如其来的动作,聂寻没顺从低下头,脖子被她扯得微微下弯,两人身高差了不止一点,即使她使劲踮脚,吻——那个勉强算吻的触碰,只落在他下巴侧边。
在感觉到聂寻不肯低头,燕婠已觉尴尬非常,可半途而弃更加难堪,她索性把眼一闭,完成了这个一点儿都不端庄雅正的动作。
唇瓣几乎是刚落上去,燕婠就撤开,连滚带爬怕跑开,等彻底避开聂寻的视线,她才停下来,背靠墙微微喘息。
脸早烧成一片。
过了一会儿,聂寻没有追出来。她捂住脸,等温度渐渐褪去,心中有说不出来的失落。
她已经做到这地步了,他一点表示也没有吗?是不是不喜欢她?如果这样,那她的做法太鲁莽,聂寻以后甚至可能讨厌她。
不会吧……他应该不至于讨厌她。
啊啊!她不该主动的!
燕婠的脸不知不觉更红了。
屋外的风很冷,刮在脸上生疼生疼,饶是再滚烫的面颊,很快也凉了下去。因为要躲避牙拓的追兵,他们走的路都极偏僻,一路上根本见不到多少人迹,杂草树木倒是繁茂得很。燕婠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