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衍柳脸上受的伤,老夫时刻记在心里。”蓝袍老者低声慢道。“若我没藏家当真有那么一天,还请你再护我儿子周全。老夫拜谢!”
当天夜里,金脸儿安顿好父亲,便又在脸上缠好白布,悄悄离了易禹西都城郊外的家,骑着为之备好的快马沿着魁嵬大道赶往黑水城。一路之上,他的脑中始终浮现着那时山下的手持木杖的人的身影,心中像是有一道早已结了痂的伤口在被慢慢撕裂,隐隐作痛,只觉得随时都要喷薄出淤积多年的鲜血,将如今的自己整个淹没在不愿碰触的狂乱挣扎之中。他不断想着此番前去的目的以驱赶心中的念头,可却始终收效甚微。早春的夜中寒气未消,金脸儿催马疾行,放任冷风刮蹭着皮肉,仿佛如此便能将这过往的事抛却在身后。
三天后的正午,金脸儿赶到黑水城外没藏家用来传递消息的客店,向掌柜的打探没藏家臣的行踪。掌柜的拿出两天前的鸽子信,信中写到在城外百里的一处树林中查探到了野利氏的一个巨大的秘密,而后消息便就此中断。金脸儿于是又赶向黑水城外的树林,不久便于林中听到众人打斗的声音,于是循声而至,正看到几个狼狈的没藏家臣被一群身披黑甲的武士团团围住,正欲拔刀诛杀。他极快地戴上鎏金面具,引弓开箭,射杀了那位嚣张的首领,射伤了六个黑甲武士——
“来了,在哪儿,在哪儿呢?!出来!”
“看到你脸上的金光了!”远处的枯草丛中忽然跳出一个红脸儿的壮汉,离弦的羽箭如流光般射来——
等等!那是谁呀!那汉子的旁边是谁!
他持弓的手猛然间不听使唤地颤抖起来,只是这刹那间的一瞬,疾射的羽箭已透穿了他的肩膀。
然而他终于真切地看清了那手执木杖的人的面容,彻彻底底地知道了那人是谁。
他瘫坐在地上,鎏金面具下咸水止不住地淌下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