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苦着脸,举起手中的狼毫笔,有气无力地说:“姐姐,夫子布置的功课,我不太会。”
柳若儿抬手摸了摸虎子锃亮的脑门,一指大堂,“去找你杜先生,现成的百事通。”
虎子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手里喂饱的狼毫笔,墨汁四溅,“杜先生正在对账本,说是晚上与同窗聚会,怕耽误正事,先把账本算清楚,这会儿哪有空搭理我。”
“那你等晚饭后,我让你北堂大哥教教你,”柳若儿望了一眼厨房,转头安慰自家小弟。
虎子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满脸天真地点点头,“那我练会儿唐糖大哥昨晚教我的新招式”。
柳若儿特别欣慰地看着虎子高高兴兴回房,没一会儿折回来,乖乖地在院子的桂花树下,有板有眼地耍起招式。
柳若儿满脸温柔地看着乖巧的弟弟练功,目光一收,再次回头,正准备掀帘去大堂瞧瞧,就看见唐糖急匆匆地疾步而出,闷头差点撞在她身上。
“唐糖,你做什么,这么着急?”柳若儿秀眉一蹙,轻斥一句,抬眼见唐糖眼底掠过一抹不宜察觉的紧张,她语气忽柔,目露关切。
唐糖“诶哟”轻呼一声,目光对上柳若儿眼中的询问,他干巴巴咧嘴笑了一下,“东家,我没事,就是……”,唐糖眼睛骨碌碌一转,扯了个慌,“隔壁张大婶给我说媳妇,我这不大姑娘坐花轿,头一回嘛,想要让北堂大哥给我传授点经验嘛!”
柳若儿眉梢一挑,眼中露出看好戏的戏谑神色,简明扼要,抓住重点,问他:“这么说来,之前有不少人给他介绍过姑娘?”
唐糖心里哀嚎,要不是自家主子下令严禁走漏风声,他也不用在这里绞尽脑汁,扯谎敷衍。
“北堂大哥,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傥……什么来着,”唐糖连忙装傻,嘴里胡言乱语,就是不敢把话题往相亲上扯,自家主子喜欢柳若儿,明眼人都看得见,要是因为自己一句胡编乱扯的话,惹了她不快,他家主人可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别给我拽成语,北堂大哥以前和很多女孩相过亲?”柳若儿逮着这个话题不罢休,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并没有深入眼底,反而目光犀利,仿佛一边锋利出鞘的尖刀,直盯得唐糖浑身冒冷汗。
唐糖嘴角的弧度渐渐垂下,绞尽脑汁想要找个借口搪塞她,却被她犀利的目光看的心虚不已,急得满头大汗,想要寻个脱身之计,就听见杜子文在前堂大叫他的名字。
“东家,杜先生叫我呢!”唐糖讪讪一笑,心虚地指了指前面大堂,弱弱征求她的同意。
柳若儿身后又传来杜子文的几声急切的呼声,她挑了挑眉,侧身让路,唐糖干笑着抹掉额头的冷汗,冲进前堂。
晚饭的时候,柳若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埋头苦吃的唐糖,夹了一根鸡腿放进她的碗里,“唐糖,多吃点,吃饱了你才有力气和我解释那件事。”
唐糖拿筷子的手猛地一抖,满嘴塞满了饭菜,两腮鼓囊囊的,委屈巴巴地转头去看旁边的北堂远。
北堂远侧过头,入鬓的剑眉皱了皱,抬手把汤锅里的另一只鸡腿,也夹到他碗里,抬了抬下颚,“好好吃饭。”
唐糖成了肉夹馍中挤的死死的肉饼,两头都讨不到好,委屈的不行,有不敢发作,只能继续埋头苦吃,用食物填满受伤的内心。
“姐姐,唐糖哥哥,是惹你生气了吗?”小喜敏锐地察觉出姐姐戏谑的嗓音里,透着一丝不爽,她抬起小脸,看了看可怜兮兮,不好说话的唐糖,又看了看一脸淡定的姐姐,细声细气打破诡异的气氛。
柳若儿给妹妹碗里添了一块红烧肉,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温柔的目光中满是对妹妹的爱护之情。
“小喜,姐姐没有生气,”柳若儿抬眼看向镇定自若,全然不知被人坑了的北堂远,话音顿了顿,继续,“只是你唐糖哥哥知道你北堂大哥的小秘密,却不告诉姐姐我,姐姐我表示很难过,小喜说朋友之间是不是应该坦诚相见呀?”
小喜也十分认同姐姐的看法,小脑袋点的跟鸡啄米似的,“姐姐说的对,朋友之间不应该有秘密,所以唐糖哥哥应该把秘密告诉我们大家。”
一边的虎子正啃红烧蹄膀,闻言终于从碗里抬起头,一脸好奇的看了看北堂远和唐糖,一抹嘴巴,凑过去,语出惊人,道:“北堂大哥,你到底和几个姑娘相过亲?”
北堂远原本正伸着筷子,一脸风轻云淡,准备夹面前的一片青菜,闻言“啪”的一声脆响,筷子落在了乘菜的瓷盘上,他面色扭曲,嘴角硬是扯出一抹如利刀的阴森冷笑,脑袋转过去,盯着唐糖煞白的侧脸,声音低沉,生硬挤出几个字,“和姑娘相亲?你说的?”
唐糖“哇”地一声惨叫,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手疾眼快窜到门口,好像北堂远只要做出揍人的架势,他就第一时间冲出门去。
“主……北堂大哥,我真的啥也没说,是东家自己臆想出来的,”唐糖紧抓着门框,腾出一只手,大拇指蜷缩,四指并拢,信誓旦旦对天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