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儿,你瞧这升得老高的太阳,还不起吗?”
“辞儿,你再不起桂花酥我便全吃了。”
“辞儿,再不起上街便不带着你了!”
隔着房门在外头来来回回地走,苏白好说歹说了半天也听不到房里有一丝动静,叹了口气看向一旁候着的迷鸳:“她平日都睡的这样晚?”
“公子,现在不过卯时八刻。”迷鸳低垂了眼帘,恭恭敬敬地回了话,言语里分明在维护着苏辞。
“………也是,不过长姐辰时便要回去,辞儿只有下回再与长姐一聚了。”苏白折扇一挥,转身要走。
隔了层床纱抱着被子笑得正甜的苏辞一个机灵翻身而起:“阿姐回来你不早说!迷鸳快给我梳妆!”说着急急跳下床,端正地坐到妆台前。
苏白倚在房门外的朱漆大柱上,含笑的唇角顿了顿,眼里有一抹担忧转瞬而逝:“你就这么想念长姐,她同李将军回门那日你们不是刚见过吗?”
“那已经是半月前的事了,算起年岁,哥哥你与阿姐相处的时间比我长,怎么竟不如我亲近阿姐。”
苏白的眼神暗了暗,愣了一会儿才淡声道:“我堂堂七尺男儿,岂有与姊妹腻在一块儿的道理?”
苏辞满意地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提起裙摆往外走:“是啊,哥哥你只乐意与杏花阁的姐姐们亲昵。”
猛的把扇子一收,在指间两下回转,不偏不倚地往苏辞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苏白挑了挑眉:“日后我若是娶不着妻子,该同父亲解释是妹妹你造哥哥的谣,吓跑了那些闺秀。”看苏辞要朝厅堂的方向走又轻咳了两声:“长姐去祖母那儿了。”
苏府的容德院是苏家老夫人的住所,老人一生最爱之物唯有梅花和翠鸟。院子里便只栽种了梅树,只是如今已是梅落的时节,成排的梅树只有光秃秃的树干露着。而翠鸟本就稀少,花下重金抓了的多半非死即伤,老夫人是真心爱它们,不忍心捕捉,只叫人在房梁屋柱上刻了翠鸟的样子。
于是春日里的容德院与外边的万紫千红比较着,显得严肃又冷清。
“茴儿这嫁了人倒很快有了当家主母的样子,不错不错。”苏老夫人眯着眼睛笑盈盈地看着苏茴,“辞儿也快及笄了,该同你长姐学着才是。”伺候着的侍女小心的把新制的蔻丹抹在老夫人的指甲上。
苏辞一听忙凑到老夫人身边,拿过侍女手里封蔻丹用的叶片,一点一点给她缠好:“祖母,辞儿若是走了谁陪您下棋?谁同您谈天?谁给您涂蔻丹呢?您定是舍不得辞儿的。”说着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你这小顽皮走了,祖母省心不少才是真的。”苏老夫人的笑越发开怀,细密的皱纹被挤在一起,颇有拿着蟠桃的老仙君模样,慈祥又可爱。
见苏辞撒娇似地撇着嘴,苏茴掩嘴笑了笑:“祖母向来最是疼爱辞儿,这会儿定是口是心非的。”
“就是就是,祖母您不会不疼辞儿了吧。”苏辞蹭着老夫人的衣袖,一双杏目刻意睁得老大。
“你这丫头,巧言令色。”苏老夫人被苏辞逗得哈哈直笑,怜惜地摸了摸苏辞的头发:“祖母有些乏了,你同茴儿去院里走走吧。”
待苏辞和苏茴离开,杜妈妈抱来毯子给苏老夫人盖上:“老夫人乏了便躺着罢。”
“天亮了也没多久哪这么快乏了,你怎么也听不出我的意思,快帮我把这拆了,瞧瞧蔻丹成色如何,若是好看下回叫了辞儿一块儿做。”苏老夫人兴致勃勃地伸着手,一点没有精神不振的样子。
杜妈妈往外瞧了一眼,笑着蹲下身拆掉苏老夫人指尖的叶片:“老夫人您想叫姑娘们单独聊着可是费了心思。”
回头见苏老夫人正对着窗户照进去的阳光看指甲染上的颜色,苏茴微微一笑:“祖母爱美的心可还是没变啊。”
“平阳城谁不知道祖母当年可是名动天下的美人,叶王爷家的小郡主自然什么时候都是美的。”苏辞有些骄傲地昂了昂头,似乎是在说自己的光辉事迹。
“瞧你这小模样,知道你与祖母亲。”轻轻刮了刮苏辞的鼻梁,苏茴含笑的目光有些暗淡:“辞儿,若是你发现所嫁之人的心早已给了另一个女子,你会如何呢?”
看着苏茴一点点低落下去的神情,苏辞愣了愣:“是不是李卫捷对你不好,阿姐莫怕,你可是苏府的大姑娘,大不了休了那不识趣的武夫!”
“你别多想,我在将军府生活的很好,只是前些日子看了曲戏,随口一问罢了。”苏茴温温婉婉地笑着。
回想起那日黄昏在赵府门外听到的字字句句,苏茴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像那天的落日,一点点被黑暗吞噬,喘不上气来。
她是有些后悔的,那天就不应该担心晚间下雨带着伞悄悄跟随他,即便一直被蒙在鼓里也好过心脏一下子被撕扯碎了的痛苦。
看苏茴笑的一如往常,便把心里的疑惑收起来,苏辞想了想,还是挽起苏茴的手臂:“阿姐若是不开心了,记得回来找辞儿。”
春光明媚,苏辞的眼睛里好似透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