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城门口…………”
“是吗?走走走,看看去。”
“…………”
外头人头攒动,聚在一起小声谈论着什么。
一下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苏辞强硬的在苏眠和陈知粘粘腻腻的对话里插了一句:“我………我也去看看。”
街市上的人都放下了手里头的事儿,铺面摊贩甚至连门都没关,东西也不收拾,急匆匆往城门去了。
是有什么大人物出场?生意也不做了。
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城门底下,苏辞使劲儿地眯着眼睛也看不清前面的东西。
“好啊,好啊,老天开眼啊,我的儿可以安息了!”一个老伯举着手仰天大啸,浑浊的老泪顺着脸上的褶子歪歪扭扭流下来。
“元皇在上!恩泽天下啊!”一个人带头喊了一句,人群瞬间沸腾起来,不约而同地齐声高喊:“元皇在上,恩泽天下!”
同样在外围的一个女子哭得脱力,跌倒在地上,怀里抱着的婴孩儿也在扯着嗓子哇哇大哭,场面乱七八糟,哭喊声一片。
“夫君,你看到了吗,那些畜生得到了报应,我会好好抚养我们的孩子,你放心去吧…………”
或是号啕大哭,或是低声啜泣,平阳城的城门从未有如此喧嚣的时候。
即便看不到城门上的是何物,苏辞也能从众人的言辞中听出一二,多半是与那日百鬼夜行的死者有关。
被前头情绪激动的男子撞了一下,苏辞一个不留神绊住了自己的脚,向后连连退步。
“小心些。”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苏辞一回头,又是那张秀色可餐的俊俏脸庞。
站定了身子,苏辞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故作高深地笑了笑,孟承钧道:“我一直在你身后啊。”
被那扭捏作态的声音吓得起了一身毛,苏辞不由得想起陈知对苏眠说的那些话,实在瘆人。
嫌弃地撇了撇嘴,苏辞才突然惊觉:“你在学陈知的语气?你真的一直在我身后?”
“我可不是那种只会说说情话的人。”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得意劲儿,孟承钧挺直了身板,一副自己伟岸高大的姿态。
“怎么会有一种被恶鬼缠上的恐惧感………”苏辞摸了摸双臂,小声嘀咕道,心里更是发毛得厉害。
转了转眼珠看向孟承钧,苏辞道:“我想看看他们在看些什么。”
“当真?”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苏辞,孟承钧一副,你看不可别后悔的神色。
“当真!”闪着光瞪大了眼睛,苏辞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把弯腰抱起苏辞,举过头顶,稳稳地把人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这下看见了吧。”
被孟承钧行云流水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苏辞的脸红得像被煮熟的烤乳猪。这………这………成何体统…………
还未出声要求孟承钧把自己放下来,苏辞的余光便瞟到了城门上挂着的三具尸首。
全身裹了黑布,唯一露出的脸已经辨别不出本来的面目。红肿溃烂的肉从脸蔓延到脖子,黑红色的血和着黄绿色的脓水凝固在上面,被太阳曝晒散发出难闻的恶臭。
被绳索勒着的脖子已经发黑发紫,向上看去,痛苦张大的嘴里并没有舌头,眼眶里也并没有眼珠,三个人的脸上都只有空荡荡的三个黑窟窿。
即便明白他们是罪有因得,苏辞还是恶心地捂住嘴。
察觉到苏辞的异样,孟承钧蹲下身放下苏辞,揉了揉她的发顶,压低了声音安抚道:“你要习惯一下,日后怕还会看到更多。”
“为何?”苏辞道。
孟承钧的眼里,苏辞还是那个心性纯良,会撒娇会赌气的小姑娘,实在不知怎么让她认识到残酷的现实,只好将眼神拉向远处。
“因为他们不过是替死鬼罢了。”有些粗砺的女声道,赵湘背着手站在孟承钧身后。
见苏辞还是不明白的样子,赵湘小声道:“真正的凶手迟迟不落网,百姓的怒气日益上涨,这是稳定民心最好的办法。”
“是皇上的主意?”因为惊恐撑大的双眼里满满都是震惊,为了民心,为了表面的和平,让所有失去至亲至爱的人身陷一场骗局?这样的想法作为苏辞实在不敢苟同。
赵湘显得沉稳许多,只叹了声气:“皇上已经因为平阳城近日来的事儿心力交瘁,前几日昏倒在殿上,这些事儿都是大皇子安排的。”
“他们………都是什么人?”苏辞朝尸体的方向偏了偏头。
“关押在死牢里的其他犯人。”赵湘道。
用这样残忍的方式,代替凶徒去死,去接受唾骂,去接受扒皮脱骨的痛苦…………
这样扭曲狰狞的作为与儒雅风度的大皇子实在无法融合。
猛地想起江卿儿对元止的感情,苏辞的心一沉,不安的感觉自心底蔓延开来。
“你………赵湘………你们是?”苏辞道,看赵湘规规矩矩站在孟承钧身侧的样子,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