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了好看的弧度,一只手拿丝帕轻轻擦拭眼角溢出的几滴眼泪,再抬眼的时候,只留下满目柔情。
自苏老夫人仙去后,这数月时间里孟承钧还是第一次见苏辞笑,笑得这样舒心,这样柔美。
对上孟承钧看着自己的眼神,苏辞嘴角的弧度逐渐放大。
祖母……您放心吧,那个属于辞儿一个人的英雄一直都在啊,辞儿的身边,还有好多好多可爱的伙伴啊。苏辞像是终于释怀,祖母这样聪明的人,生死一定都是自己掌握着的。她一定是觉得那个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小淘气找到了自己一生的归属,一定是觉得这世间百态都已经索然无味,才想换个地方游玩的。
毕竟,她可是当初名满平阳城,一骑黑马扬沙,一身红装艳绝风华,纵横马球场的叶小郡主啊。
察觉到苏辞的变化,孟承钧丢给秦独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牵起苏辞的手道:“天色不早,我来接辞儿回家。”
来接辞儿回家…………
对于苏辞来说,这大概是最动人的情话了。
“好。”伸手拉住孟承钧伸出的手,苏辞笑道。
打开孟承钧丢过来的钱袋,秦独翻身坐好,即便衣服还是松松垮垮的穿不齐整,整个人却不是阴柔的状态,倒是有生人勿近的冷峻模样。
“要哄我们世子妃笑上一笑,还真是不容易。”数着钱袋里的白银,秦独又满足的点了的点头,“不过这报酬倒是丰厚,是个值得做的好生意。”
平阳城不知不觉间就入了深冬,从花满阁的后路走,出口是一家食楼。
刚出门,随着开门后的一阵寒风,被风裹挟着的雪花也翻着卷进门,很快化作一滴滴雪水落在地上。
“降雪了吗?”苏辞伸手去摸,本来祖母说,今年入冬后给她染落梅制成的蔻丹的。她突然不由自主的觉得,在这样的纷飞大雪里散个步,一定有洗涤心灵的愉悦感。
“是啊,今日没有备好轿子,只能劳烦夫人与我步行回去了。”只一眼便能看出苏辞的喜怒哀乐,只一句便能知道苏辞的所思所想,孟承钧笑着牵住苏辞的手。
常年握着刀枪的手带着厚厚的茧子,覆盖上苏辞的手,像是被包裹在暖炉里,半点不觉得冷了。
“世子,轿子不是在东门口停…………”从流愣头愣脑的说着,话还没说完,便被迷鸢扯到后面。
“别多嘴。”压低了声音道,迷鸢自觉的拉着从流走得离苏辞和孟承钧远一些。
虽然还是不明白,从流却乖乖的闭上了嘴,总之迷鸢向来是不会出错的。
捂着嘴咯咯笑着,苏辞像是个孩子,悄悄缩在孟承钧的斗篷里头:“你对秦独的答谢就只是那袋银子吗?”
“他只爱钱财,自然只有给他银子他最开心不过。”孟承钧淡淡道,他才不在乎秦独的心情,都是刀剑下挂脑袋的人,有什么课矫情的。
“我瞧着不然,那次我的腿受伤,他让我做了简单的包扎后,没有抚我只是走在后头,是不想我因为疼痛昏迷过去而失血过多,又防着有另一波人袭击。这次费尽心思非说那些典籍不能被带出花满阁,不然会泄露,其实有谁可以从他手上抢东西啊,他不过就是想叫我来花满阁罢了。他那么在乎子义哥哥,你不如把子义哥哥交给你的身契销毁,如何?”苏辞眨巴着眼睛抬头看着孟承钧。
虽说一直知道苏辞的小机灵,却也没想到她知道的这么多,孟承钧饶有兴趣的反问:“你如何知道苏子义有身契在我手上?”
“你们商讨事情的时候时常有雾市一词出现,我已经查过了,雾市就是仿造着传说中半夜出现在废墟上做买卖,一到清晨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天光墟建造的。虽然没有天光墟那样来无影去无踪的神秘,却也是只在半夜开张做买卖的市场,其中的买卖还是神乎其神的。而子义哥哥总是能第一时间打探到一些你想知道的消息,他一定就是那雾市的领头人。子义哥哥只是个庶子,即便秦独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助他建造雾市这样庞大而神秘的组织,所以他一定要找你这样财力雄厚的人合作,但凡是合作,更强的一方要防止合作的人叛变,一定会签下身契,以此制约。秦独这样一看便是江湖野惯了的人,一定不会有身契这种东西,子义哥哥是庶子,便有身契,必然是要交给你的了。”苏辞的脸上有小小的得意,说实话这些事情都很隐蔽,根本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可寻,这些信息还是在苏子义那里旁敲侧击打听到的。
被苏辞的神色逗得一笑,孟承钧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发顶:“你说的都不错,那便按夫人说的,明日我便将苏子义的身契交给秦独,随他销毁还是保存。”
“好啊。”苏辞伸手接住一片雪,舒展开眉目:“这雪,很美啊。”
“雪色下的你,更美。”低头吻住苏辞,孟承钧笑道。
不知何时,两人走到了满是被雪覆盖住的林子里,白茫茫的天地间,只有一件暗红带紫的斗篷,紧紧的包裹着两个依偎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