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年间,百年前)
大清早上,唐七如往常一样打了水来给唐官城擦脸擦手,唐官城从回来的那天一直昏迷到现在,已经整整小半个月,医生每日都会过来给他检查身体,由于检查不出任何的问题,他们也不敢开药,只能给他摄入些维生素之类的东西。
唐七拧干毛巾,小心翼翼地替唐官城擦额头、脸颊、脖子......每日如此。下人们都开始在窃窃私语,说三少爷中了邪,应该请神回来驱魔,否则的话就会永远沉睡不醒。唐七听得火冒三丈,见着个人总是黑着一张脸,但每次给唐官城擦脸的时候心理又忍不住担忧,怕真有什么鬼怪附了三少爷的身,于是他每天帮唐官城擦完身体之后,都会站在三少爷的床前念一段奇怪的驱魔咒语,那是他费了心思学来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总归得试上一试。
今天他也是如此,他帮唐官城盖好了被子,站在床边,闭着眼睛喃喃地念了起来。过了一阵子,他念完咒语之后,蹲身端起地上的洗脸盘出了房门,根本没有留意到床上的人微微动了一下......
唐官城缓缓张开眼睛,头顶上方是个红木方框床沿,白绿花纹的床帘向两边挂起,他微微侧头扫了一眼整个房间,眼神依旧显得呆滞无光,也许是刚刚醒来,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唐七倒完水后,又去找了些新鲜的植物鲜花,医生建议保持屋内的空气清晰,除了开窗开门通风之外,最好多放些绿植,所以唐七每天都会换一次。他抱着一盘吊兰走了进来,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轻轻放下,看着一朵朵盛开的兰花,生机勃勃,他忽然也觉得有了新的希望似的。
“咳...”一声低沉且听起来十分虚弱的干咳声响起,唐七循声望过去,只见床上的人睁着眼睛,嘴巴好像在说着什么。唐七先是惊颤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他就往床飞奔了过去,大叫道:“少爷,你醒了!”
唐官城觉得口里干燥得厉害,喉咙痒到都干咳了起来,顾不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直接开口道:“水...水...”
唐七转身,快速倒了杯水端过来,轻轻托起唐官城的脑袋,喂他喝了下去,然后问:“还要吗?”
唐官城摇头,他的脸色看起来非常差,嘴唇都是暗黑暗黑的,没有一点血色,喝了水之后他清醒了不少,总算知道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他内心澎湃,但因为躺了小半月,身体一点力气也使不上来,只能软软地任唐七摆动。
“少爷,你先歇着,我去告诉老爷他们,顺便把医生也叫过来。”唐七轻轻扶着唐官城躺回去,替他盖好被子,然后像匹脱缰的野马一样跑了出去。
“浅浅!”唐官城猛地想起她来,脑子里闪过青浅被推飞的画面,那晚的记忆滚滚而来,他们聊着天,突然身后冲过来一辆红色跑车,他几乎出于本能地伸手推开了青浅,自己等着被撞,本来以为自己死定了,却没有想到重新睁开眼之后,会躺在自己的家。
“她一定没事了,我已经把她推开,她会没事的。”唐官城自顾地嘀咕起来,他现在觉得很庆幸,庆幸当时把青浅推开,否则的话,青浅现在可能已经......
“医生,你快进去看看。”是唐七的声音,还有其他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他们已经过来了。
“城儿!”唐老爷喊着唐官城的名字。
医生一上来就拿出听诊器,给唐官城听心跳,又量了血压。
“怎么样啊医生?”唐老爷心急地问道。
医生点点头,笑道:“三少爷的心跳、血压都很正常,看来已经没事了。”
唐官城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这才渐渐感觉自己真的回了家,他慢慢地开口:“爹...大哥...二哥...大嫂...二嫂...见着你们,真好...”
唐老爷不再像以前一样斥责唐官城,他就像个年迈的老狮子一样,老态龙钟,没了以前的神武架势,沉声说道:“没事就好,醒来就好。”
“是啊,都睡了小半个月,总算醒过来了,大家都很担心你。”大嫂欣慰地说道,自从唐夫人病倒之后,家里的大小事几乎都落在她一个人的肩上,如今三弟已经安然醒来,想必婆婆的病很快也会好起来,她也不必再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唐官城环视了一圈屋里的人,独独没看见自己的大娘,她平时最疼自己,怎么这个时候反而不见人影了?
“大娘呢?怎么不见她?”唐官城问。
众人的脸色立即变得凝重,几个哥哥嫂嫂面面相觑,唐官城回来的那天唐夫人虽然开始有了意识,本以为情况自此就会好转,谁知没过多久她又陷入了昏迷,一直到现在都没醒过。
“她病了,病得很重...”这种时候唐老爷也不拐弯抹角了,转而看向医生,问道:“医生,他现在能过去看看吗?”
医生思虑了片刻,以唐夫人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唐官城去看她,好的结果自然就是能清醒过来;但他也不能保证会出现比如今更糟的状况,他把两种情况都如实相告,最终的决定还是由他们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