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

    余笙抬头看着天花板，嘲讽一笑：

    “以前，我巴望着你能看我一眼，你露出一个笑脸，我就能愉悦一整天，尽管你的笑脸并不是专门给我的……”

    “贺慕晟，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覆水难收，破镜难圆的道理，他是不是不懂。

    “别这样，求你……”

    “贺慕晟，”余笙冷淡地看着他，“我们已经离婚了。”

    “不，你还没有签字，那不算。”

    贺慕晟几近哀求道：“让我弥补你好不好，我不奢求你什么，我不奢求……”

    他把头埋在雪白的被子里，祈求能等到一声原谅。

    然而余笙只是轻笑了一声，沙哑的嗓音更是没有一丝温度。

    “这是你自找的不是吗，你派人监视我，为了帮余馨拿到公司，甚至不惜去掘我的墓。”

    否则无法解释这枚硬币为什么在此，那原本是她用来给自己陪葬的。

    她一字一句道：“贺慕晟，我不想见到你。”

    贺慕晟整颗心揪了起来。

    他才发现，原来她的冷淡，不是因为不够恨他。

    相反，她恨极了。

    恨地痛彻心扉，眼圈通红，恨到胸腔里满满的都是熊熊燃烧的烈火，甚至将她整颗心都烧成了灰烬。

    大约无数个夜晚，尤其是在牢狱里的夜晚，她忍受着浑身无处不有的剧痛，简直要恨死他。

    但她累了。

    她要恨他，报复他，他会全盘接受，倾尽所有去偿还，弥补一点就好过一点。

    但她选择漠视。

    比起咬牙切齿地宣泄，她选择了另一条相对轻巧的路。

    他有满腔的爱意、亏欠和自我憎恶，然而却没有一个合适的出口的话……它们会漫过山海，直至将他窒息溺毙。

    这确实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即使是这样，他也愿意接受。

    她身处水深火热，他也愿意滚过这种刀山火海，忍受切肤之痛。

    “那你，好好休息，先把身体养好，我晚点再来看你。”贺慕晟苦笑着起身，魂不守舍地走出病房。

    他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她身体不好，需要静养。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对，很多。

    ……

    “晟哥哥，晟哥哥求你了，我错了，不要这样对我们，求求你……”余馨抱着贺慕晟的大腿大叫着。

    她的手腕上拷着一副手铐，身后站了一排警员。

    阮美云已经被押进车里，坐在座椅上至今没有缓过神来。

    一名警员站在贺慕晟身边，郑重道：

    “贺总，放心吧，非法移植他人器官、买通囚犯对他人生命安全造成威胁的，都会依法论处，交给我们吧。”

    他看了眼扒着贺慕晟不放的余馨，一挥手：“带走。”

    “不！不要！晟哥哥我错了！我错了！……”余馨猛地挣扎起来。

    她的手臂无法张开，只能跪趴在地上死死拽着贺慕晟的裤腿，她挣扎地激烈，身下慢慢渗出血渍来，染红了浅白的裤子。

    贺慕晟已经知道了那是她后遗症药物的副作用。

    她和余笙互换子宫，但注定是无法相容的。

    贺慕晟之前一直被她娇羞地一句“女孩子嘛，每个月难免的”给瞒了，现在再见这场面，顿时勾起他不堪的回忆来。

    他曾几次满腔温情地提起小时候那个她救他的夜晚，却总是被她转移话题。

    原来不是她害羞，而是这个狠毒的女人，用了手段强占他人的身份。

    现在想来，初遇的种种，都充满了设计。

    因为这个女人，他伤害了想要守护一辈子的人！

    “拖走！”贺慕晟烦躁地对着站成一排的人使了个眼色。

    立刻又有两个人过来架住余馨，用力地把她从贺慕晟的腿上剥下来往车里送。

    余馨尖叫着扒住车门：“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我爱你啊！我爱你啊……”

    话还没说完，被身后人一把拉了进去。

    哭喊声顿时被车门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