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的声音很轻，但闻念却听的清清楚楚。

    “我也应该有一个这样的印记。”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某个陈旧生锈的开关，一瞬间，铺天盖地的钝痛从眉心席卷全身。

    然而感觉到痛楚的并非只有闻念，高冷在闻念皱眉低头的瞬间也发现自己的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掐住，呼吸受到制约，喘不上气。

    “……是你……抛却了……”

    “……是你自己……”

    “我为何还要受这种束缚……为何不能自行拥有……”

    “既然如此……不如舍弃。”

    耳边出现模糊不清的声音，忽远忽近，并没有那种勾人夺魄系的心动，反而让人觉得压抑沉重。

    高冷的手怔怔落下，而闻念却突然一巴掌拍在了他眉目间。

    “琤——”

    一声清音乍现，高冷忽然记起了自己昨日晕倒后看到的幻境——

    世界明明一片清明，然而山巅之上的人却始终沉默，任由海浪翻滚不休，残冰碎末浮于海上。

    他的嘴角勾起放肆的弧度，眼神蔑视天地。

    “我不愿受此规条束缚！也不愿被执念蹉跎！今日便舍弃血脉、身体、肌骨……从此不再为神。”

    说罢，以手为刃，剖开了眉心隐匿的纹路，不知念动着什么咒语，片刻后，从血液开始，到骨架、肌肤……全部都变成碎片扬于空中，被狂躁的风带走。

    海浪逐渐平息，山上原本随风摇曳的树也逐渐静止，天上聚集的云层渐渐四散，露出湛蓝的天空。

    “高冷！快醒来！”

    极力克制的担忧之声将他拽到人世，可这一次，刚才所见的一切却不再恍然以为是失神的错觉。

    利刃劈开云纹的痛相当清晰，高冷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对着闻念扯了个微笑，“没事。”

    高冷拉住闻念的手安抚的捏了一下，问他：“有些不舒服……你刚才干嘛拍我？”

    闻念并没有因此减少眼里的忧虑，反复确认了自己绝对没有从松文山沾染任何东西在身上后，才跟高冷解释：“方才你的瞳孔失真，又有受执念影响的症状。”

    说罢，闻念诡异的停顿了一下，反问他：“你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

    高冷端起有些凉了的馄饨汤喝了一口，等心跳渐渐慢下来才开口。

    “看到了那个《沧海一声笑》的场景……哦不对，山上的人没有笑。”

    高冷长叹了一口气，“奇怪的很，我连他眉心那一闪一闪快看不见的云纹都看见了，五官居然是一团马赛克，真是……如果你没喊我，说不定我就能跟他对视上，或者等马赛克消了看看是不是真的长着我的脸。”

    高冷伸出两根指头指了指自己和闻念的眼镜，问道：“昨天你见到我那样子第一反应是什么？”

    闻念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他，“你还记得刚才你说过些什么吗？”

    “说了什么？”高冷摸着肚子，看着旁边买炒面的摊位，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一碗，“我不就是问你章鱼丸子好不好吃……哦对了，我记得还是我亲手喂你的，你还故意抓着我的手占我便宜！啧啧啧……”

    高冷眯起眼笑着看闻念，“怎么，还想要我再喂一次？那可是要收钱的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