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视了他人的生命,这是一种自私的行径。然而这件事又不完全是我的责任,我把责备的目光投向了另一个人——于蓝。
此时她坐在驾驶员旁边,正和那个年轻的驾驶员用法语交流着,见我用这样的眼神盯着自己,便皱起眉头说:“可怜的孩子,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会让我怀疑你受到过严重的精神摧残,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也只能深表歉意了。”她的轻描淡写让我十分反感。
我问出了心中的第一个疑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把地址给了你?”
“我告诉他的。”她得意的说。
“你为什么这样做?难道你想让我死吗!噢,要真是那样,你可以一枪打死我!”我遏制不住胸中的怒火,向她吼道。
“哈哈哈,可怜的孩子,你现在的表现真像一只没脑子的笨熊,我要是想让你死,现在就应该在塞纳河畔喝咖啡,又何必花上几千欧元在这几百米的高空中颠簸。”她悠然自若地点燃一支烟,驾驶员用法语表示抗议,她顺手抽出两张钞票扔在操纵台上,那家伙随即闭了嘴并打开了舱门底部的通风口,一股冷空气吹了进来。
这时我突然明白于蓝那样做只是为了转移那个黑脸恶汉的注意力,为自己进入房间制造机会。但是即便是为了救我,她也不该违背当初只取东西不杀人的承诺,因为我正是为了这个条件才答应她的。她又一次欺骗了我,三番五次地受骗让我开始憎恨所有的欺骗者,就像倒霉鬼憎恶聒噪的乌鸦。
“你答应过我这次来只取东西不杀人的,却违背了承诺,你手上沾满了鲜血。”
“臭小子,要不是你那天发神经不让我往枪里放子弹,现在已经在回去的航班上了,又怎能节外生枝?况且我开枪是为了阻止他把刀刃插进你胸膛。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我真应该让他陪你再玩上些时日。”
于蓝有些生气。这是我头一次见她生气,竟会是因为我这样的人,我有些惊讶,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杀手也会生气?我突然有些自责,这样一来是我害死了那个人,我不但没有去承担起责任,还去责怪一个救了自己性命的人。此时我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或许是抱歉,或许是感激,或许二者都有。
机舱里开始沉默起来,她坐在前排大口地吸着烟,驾驶员仔细地盯着各类仪表,我则坐后排宽敞的皮座上,一边听着螺旋桨的转动声一边发呆。
大概五分钟后,飞机降落在凡尔赛东北的一个小型飞机的基地,在这里称作fbo。
“下午6点的飞机,否则我们还能去凡尔赛宫逛逛,东西必须在明天午后两点前回到国内,算上消耗在飞机上的时间和时差,时间会很紧迫。现在就回去酒店里收拾东西,然后去机场,中途不能有耽误。”于蓝依旧从口袋里掏出那副宽大的墨镜带上,然后驱车回到了之前下榻在香街的那家酒店。
让人奇怪的是,另一个人却不在这里。于是我问她:“那个姓陈的人呢,你把他放了吗?”
“呒,这个人已经没必要再活在这个世界了,他的灵魂将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得到安息。”于蓝从床柜里拿出一个木头盒子,一边回答说。
她全神贯注地打开那个盒子,拿出那把剑。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剑身大概有一米长,上面刻着“孟德”两个金字,尽显汉代的包容与大气之风,剑身上的血槽里有石英状的填充物,剑把上有一块精美的绿玉。或许这把剑在当时只能算普通的一把,但因为一代枭雄曹操用过,而曹操又是中国历史上最火的人物之一,所以这东西就有了极高的价值。她把剑握在手里仔细端详,口中喃喃道:
“的确,这个东西能换来那几个可怜鬼的一辈子不愁吃喝,同时也能让他们提前插队去天堂和上帝见面。”接着她又拿出一个黑色行李包,里面装的全是从安阳曹操墓里得到的东西,一个用来饮酒的金樽,一只笔头由翡翠制成的毛笔,还有一根象牙雕的发簪,以及一颗色彩绚丽的夜明珠。这些应该是曹某人生前用过的东西,只怪我口拙不能精确地描述它们的外貌。看见这些东西,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果我拥有了这些东西,就可以在北京的市中心买一套很好的房子,甚至在市郊买一套豪华别墅,更不用说开一家有头有脸的网络公司了。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将成为“四有”人员,再也不会担心会成为众多光棍中的一员了,如果再理想一点的话,那个曾经被我追求失败的女孩,也许会因此一头扎进我的怀抱,前提是她已经被这个物质文明给物质化了,充满了物欲,就目前社会上流行的风气来看,这种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所以,当这些东西实实在在地出现在眼前时,我就作了这些假设和幻想。然而当我再次看到那个黑色行李包时,想到曾经背着这个包的人,生命已经被强行夺去,鼻梁两旁的泪腺就开始孪动,胸口业有些隐痛,我想这就是所谓的怜悯吧!就像是看见大街上有一个乞丐向路人恳求施舍被路人殴打时,除了怜悯,你会对那个路人怒火中烧。然而造成这种怜悯的人是我自己,我无法对自己怒火中烧,只是多了一份鄙视与憎恨。
于蓝再次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