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闻言冷哼一声。
“我进门的时候,你和你姐姐才猫儿大点,如果不是我眼睛都不眨地照顾,你们能长这么大?”
“你们姐弟两个结婚生子,哪一样不是我这个做娘的在操持?”
“你去战场上受了伤回来,在家里啥也干不了,吃家里的用家里的,我说过半句话没有?”
她指着唐茂的鼻子,悉数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把他说得面红耳赤。
唐安安一心想分家,在这个节骨眼上直接挺身而出。
“奶奶,我没记错的话,这些年我爹赶车马,每个月都能上交一两碎银子,是家里赚得最多的!”
她对白氏可没什么感情,将二房爱占小便宜,三房只会读书不赚钱,全靠他们大房养着的事都给说了个遍。
白氏拉长了脸,大喊着:“老二老三家的,快把这个小蹄子的嘴堵上。”
杨氏和田氏撸起袖子,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拧唐安安的胳膊,打得她满屋子乱跑。
终于,唐老爷子看不下去了。
“闹哄哄的像什么样子,有辱斯文!”
他很少管家里的事,所以说话也有些份量。
二房三房缩回白氏身边,而唐老爷子深深地看了大儿子一眼。
“唉……这样吧,要是大房拿出五十两银子,那想分家就分。如果拿不出来,谁都不许再提分家的事!”
说完,他又把大房的几个孩子叫到跟前,拿了包裹里的糕饼给他们吃。
老四老五正是不知事的年纪,一有吃的就开心得什么都忘了,奶声奶气地围着叫爷爷。
唐老爷子看着他们瘦小的身子,眼中透出点点心疼,最终没忍住,又难得地张了一次嘴。
“老大家的,如果到时候没分家,也别说什么卖不卖孩子的话。
家里只是提早给几个女娃定下亲事,说到底,送去婆家做童养媳,也许比在家吃得还饱些……”
唐老爷子是个老秀才,说起这些话,脸都臊红了。
当年他也是因为读书人的身份,才能娶到白氏做续弦。
白家世代以种茶为生,家中颇为富庶,处处压过唐家一头,所以白氏不需要看谁的脸色。
而白氏听唐老爷子说了这些话,嘴上忍不住啐了两句。
“就知道心疼头生的两个孩子,老二老三你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三房媳妇马上站出来打圆场,“娘,爹也是为了咱们家里着想。再说了,山上的草药要真那么好挖,咱村里怎么没人赚大钱?”
白氏转念一想,大房的确不可能凑齐五十两,再加上就算把几个娃送去做童养媳,家里也能得一大笔钱,不算亏。
所以她也就嘟囔了两句,开口道:
“你爹说的法子也行,不过你们得在半个月内拿出五十两银子,不然就不作数!”
唐茂知道这是父亲舍下面子为大房争取好处,所以尽管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也还是咬牙应承下来。
事情说定后,他后脚就出门找人借钱。
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所以唐安安看见老爹空手而归,并没有感到意外。
她拿碗倒上凉水,双手捧到他跟前。
“爹,您别担心,我运气好,说不定明天去山上能挖个大人参回来呢!”
这孩子气的话逗得,愁眉苦脸的唐茂和孟氏总算露出了笑容。
“你这孩子,人参是多稀罕的物件儿,怎么到你嘴里就跟大白萝卜一样到处都是了?”
这么一打岔,一家人绷着的心都松快起来。
翌日清晨,唐安安早早上了山。
她到树屋的时候,阿尧正在那里手舞足蹈,也不知道是在高兴什么。
看着什么都不懂的小傻子,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把无处倾诉的苦闷全都说了出来。
“阿尧,我灵力使不出来,灵露也救人用没了。方才我在山里走了一圈,也没看见什么值钱的药材。
你说,等我奶奶规定的半个月到了,我是不是真的只能去给别人做童养媳啊?”
唐安安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阿尧却一直盯着她傻笑,还拽着她的袖子要让她跟着走。
她被缠得没法子,只好跟着绕到树屋后面。
没想到这一看,她吓得差点儿直接跳起来。
原来,那里竟躺着一头断了气的大野猪!
“阿尧,这是咋回事啊?这里怎么会有野猪?”
阿尧连比带画地说:“猪猪……咬我……我打它……倒了……”
他的话断断续续,唐安安问了好几遍才明白是野猪攻击他,结果反而被他给打死了。
弄清楚缘由后,她第一时间检查了阿尧身上,确认他没有被野猪伤到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以后你遇到危险就躲起来知不知道?你受伤了我可怎么办?”
她现在和这小傻子同生共死,一点都不希望自个儿莫名其妙跟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