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乐道,既不怨天尤人,亦不自卑自怜;一个虽然家资巨富,却能以礼待人,既不盛气凌人,亦不居高施恩。
便在此时,那茶棚中将桌上酒食风卷残云般一扫而空的大汉忽地开口道:“那两个酸秀才不要只顾着互相吹捧,如果你们想去听那新来的县太爷讲学,还是先想想今晚要住在哪里罢。方才某便是从县城里出来,城内的客栈已经挤满了附近从各县赶来的书生,如今便是一间柴房也没有了!”
闻得此言,宁采臣登时苦了一张脸,方才他省下一顿饭钱,便是防着客栈难寻,说不得要多出些钱,却仍是低估了一位新科进士现身说法对他们这些学子的吸引力。
李衡却是毫意,先向那大汉拱了拱手,说了一句“多谢提醒”,然后转向宁采臣道:“昨日小弟这书童已先去了金华县一趟,当时各个客栈便已爆满。不过这厮甚是机灵,转而到县城内最大的青楼‘红袖招’订了两个房间。宁兄若不嫌弃,可随小弟通往。你我令红袖添香畅论诗文,岂非也是美事一件?”
若李衡预订的是客栈的客房,宁采臣便也领受了这个人情,但听到“青楼”二字,即忙不迭地摆手道:“李兄当知小弟平生舍拙荆之外从无二色,美意心领,恕不奉陪!”
李衡哈哈大笑:“是小弟失察,一时竟忘了宁兄是人间至情至性的真男子。如此却恕小弟不够义气,自去温柔乡中安眠去也!”
随即便洒然拱手告辞,与书童翻身上马,向着金华县城的方向扬长而去。
宁采臣则留在原地愁眉苦脸,想着这几天究竟要到哪里去栖身才好。
这时那大汉却结算了饭钱,背了大剑走出茶棚,向着宁采臣招招手道:“某却知道一处居住且不用花钱的所在,你若愿意便跟着来罢!”
说罢向着路旁的一条小径大步而行。
宁采臣对“不用花钱”四字格外敏感,只是稍作踌躇便下了决心,高声喊一句“兄台等一等小生!”背起来书箧快步追赶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