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语,男子褪去热情,碎冰的深眸带来冷冽的寒意,是愠怒,亦有心疼。
这个曾高贵端庄的北冀公主,是万人瞩目,求之不得的明珠,是一举一动灵气尽显,娇态惹人的姑娘,是年华正好,天赐的身份与容貌,让人远观不敢亵玩的神圣女子。
可终是朝华不再,伊人无奈。
“小染……”他的声音微颤,指腹已经顺着她苍白的面颊滑上她湿润的眼角。
他心疼。
她哭的厉害,似乎真的被他吓傻了,她感受到眼角的手轻柔的举动,于是她美眸一闭,不肯面对方才的一切,什么都变了,都变了……
君少卿,变了……
他与她的感情,变了……
她对他的心意,也变了……
正巧,房门外传来荷香的声音,“将军,容华公主等候多时了,莫误了时辰。”
闻声,君少卿指腹一收,冷眼瞥了一眼榻上佳人,仿佛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神色转变的极快,尽收方才冷意。
就在方才泛滥的情绪之下,他还在为她不忍,然荷香一语,便让他知晓,她是铁了心的要与他决绝。
荷香是见证两人从相识到相爱,再到如今这一步的,她最支持他与文穆,她也自小就喜爱这个宫中出来善良的姑娘。
荷香如此支持她与自家将军,怎会愿意让她的将军与别人成亲?又怎会愿意看她伤心难过?可如今,荷香一番言辞,提醒他该做之事,无不告诉他,她不仅支持他与帝婧宸的婚礼,更催促着他与其他女子同床共枕。
小染,我真是小瞧了你,君少卿冷眸。
然而,她只是闭眸,不解释,也不反驳。
男人宽大的衣袖一甩,红袍拂过文穆面颊,带着戾气的君少卿大踏步离开,一张脸愠怒着暴风雨,拉开门的一瞬间,扑面而来的怒气让荷香一抖,随后慌忙跪下,以头触地,肩膀微颤,只怕性命难保。
面前这个男人,再不是当年温润如玉的公子,他手握重权,一举一动的大将风范,将“公子”这两字,彻底从荷香的记忆里抹去,公子已配不上他,他是执生杀予夺大权的将军,就连陪伴他十载有余的自己,也差点死在他的手下。
当艳红的衣袍携风掠过时,荷香方才敢抬头,回眸悄然一看,方起身,迅速踏进屋子,焦急的神色直逼榻上女子,女子衣衫不整,露出的白皙香肩让人心悸,那莹白的女子肌肤摄人眼球,纤细的手臂和白嫩让人浮想联翩,这样的姿态,更是勾人的紧。身为女子的荷香在看到这样一个美人,只能感叹惊华之容,天地之杰作,更是赫然明白了将军方才的怒气。
哪个男子看到这样媚人的女子,还能做到平静如水,不动如山?
荷香收了心神,快步走到塌前,跪坐在地上,红着脸给她合上衣襟,榻上的人儿没有动静,荷香心有余悸,道:“姑娘何必如此?这样只会更惹怒将军罢了。”
就在之前,她便叮嘱荷香,如若君少卿前来,务必守于门前不可离去,必要时提醒他该如何,好像她早已猜到了君少卿会有此番举动。
果然,最了解将军的人,还是她。
其实文穆在赌,她赌他也许不会那样做的吧,也许他还是……
可是,她对他没信心了,他会做什么,她再也猜不准了。
女子只是掉着眼泪,不说话,是她,是她安排荷香这样做的,她希望自己赌错了,希望君少卿会离开,希望他不会做出这种事,可,他偏是做了。
是不是连她最后的尊严都要夺去?君少卿,我不会,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你休想,辱我……
她落到这般田地,还需要在意谁的脸色吗?现如今,不是谁想要动她便动了,谁想要辱她便辱了?她能苟活于世,靠的是君少卿一念之间,同样,她若要人头落地,亦靠他一念之间。
既然如此,她还有何顾忌?怕是他一个不高兴,自己就要万劫不复了吧。
若他能就此杀她,再好不过,一个亡国公主,她的敌方,是将相,是诸侯,是皇帝,是现如今被称为鄢国的子民,是这些已经不能容忍前朝公主存在的大权在握的人们啊。
无人救她于水火,无人救她于生死。
荷香自知她已无心,或者说就是有,也只是一颗求死的心,被污蔑叛国的公主,怕是这世人的口水,都能淹灭了她吧。
将军把她藏于府中,又有何用呢?
帝婧宸梦寐以求的少年郎走进这喜房时,女子的娇羞与紧张让她止不住的颤抖,君少卿,这个名字,印在她心尖已经多年,她甚至能感受到他那慷锵有力的步伐,将军之威,搅动少女心房,让她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期待又恐慌,熙春姑姑已教知她男女之事,于是心下惶恐,可嫁于君少卿,也是愿意的吧。
帝婧宸在期待他亲手掀开自己的盖头,她该以怎样的姿态面向这俊美无双的男子呢?只是,在她还有所顾忌时,男身骤然压下,喜帕未揭,不知是他饮酒过量,还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