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中楼阁回来,文穆梳洗之后很快睡了,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她知道自己又失态了,于是暗地里在懊悔,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去跟言风道歉吗?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言风会怎么想她?就算要道歉,也是明日的事了吧。
文穆躺在床榻上,久不能眠,自己一旦被激起情绪来就会意气用事,她应该好好的和言风将话说清楚,而不是……
深吸口气,文穆攥着被褥闭上了眼睛。
这个夜注定难眠,她做了一个又一个的噩梦。
先是缊姑姑,又是母妃,再是父皇,没有一个温柔的梦乡,梦里有柳叶桃,缊姑姑犀利的眼睛,母妃无情的脸色,还有被她欺骗露出疼爱神色的父皇。
她总是在皇帝面前表现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有时候,柳叶桃的毒性复发,更使得皇帝对她万般疼爱和愧疚,皇帝说他亏欠了惠妃母女二人,否则文穆怎会天生体弱?于是皇帝在尽力的弥补,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鸾凤宫,文穆苦笑。
天生体弱啊……
骗了多少人,博得了多少疼爱,兑换了怎样的皇权,看看和皇贵妃对峙的惠妃娘娘,就知晓了。
她呢?她文穆又得到了什么?一身病痛,充满阴影的心,阿谀奉承他人的本能,博得别人的喜爱,都是因为一张脸,一个病恹恹的身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懂事规矩,想来无趣。
这样的自己,文穆已经看的厌烦,可当一切成为本能,她又能如何?这是她的选择,也是她的宿命。
她承受。
夜里,文穆哭湿了枕头,然而,她自己却全然不知。
次日一早,文穆睁开眼睛,沉重的眼袋让她不自觉伸手摸了摸,她觉得眼睛有些肿,起身走到铜镜前,果然,镜子里一张娇俏的小脸上,动人的两只眼睛红了一圈,文穆上前去,靠近些,拧眉观察,她哭了吗?
丝毫没有印象。
文穆抚了抚沉重的眼袋。
“公主!”殿内传来婢女的惊慌声,文穆转脸过去,看见楼兰的一位婢女闯进来跪下,婢女一脸着急,俯身就行大礼,禀告道:“公主,出事了!”
今日一早,世子下了命令,以请教的名头邀请北冀随行使者言风对练,擂台摆在了马场里,楼兰各王子均到场观看,以便裁决胜负,然而听到这里……
“是世子亲自下的令?”文穆停下赶往马场的脚步,问一侧的婢女。
婢女应她,“正是,世子亲传,不会有错。”婢女是国主赐给文穆的,自然叮嘱了她什么,否则一个婢女不可能冒着得罪楼兰世子的风险向她传话,她没有理由藏着北冀的人,定是国主知晓儿女心性,怕他们骄傲放纵,毁了两国之谊。
“言风去了?”
婢女点头。
他为何要赴!到场皆是楼兰王子,这些王子的秉性,文穆早见识过了,他们敌对北冀,和世子统一战线,言风此去,凶多吉少!
“快去请国主!”文穆提起裙摆,小小的姑娘,脑袋转的很快,她知道,能摆平这件事的,降住世子的,非国主莫属。
婢女道:“奴婢这就过去。”说完疾步而去。
霄祈,你要干什么?!
文穆快步奔向马场。
马场中央,没有所谓的擂台,只有兵戈与箭靶,本是几位贵公子用来击鞠的宝地,如今也同样用来取乐,取北冀使者的乐。
霄祈一身墨黑的华服,腰上系着一根金色的佩带,环环相扣,浑身上下一股侠客风范,意气风发,如那初生牛犊,稚嫩的脸上满是挑衅与狂妄。
他手里拿着一把长弓,将它改了一个方向递给言风,站在马场正中央,对靶而立的少年郎,可不就是昨日让霄祈印象深刻的北冀侍卫?
“你是何位?官职几品?出身为何?”霄祈一连串的问题里是一股轻蔑。
言风对答如流,不卑不亢,“未行官事,无官无品,出身寒门,君瑾大将军府上门生。”
“君瑾?”霄祈眼睛里透出一抹兴趣来,“有所耳闻。”
言风嗤笑,“世子,我们可以开始了。”放马过来,全然不惧,将门之徒,秉性使然。
好气魄,霄祈腹诽,将弓箭扔给这个连官职都没有的少年,这人比他还小,眉眼满是稚嫩之色,甚至比他还要狂妄,这勾起了霄祈更大的兴趣。
言风接箭,话也不说,抬手拉弓,利箭夺弦而出,正中靶心,这简直是小菜一碟,不登大雅之堂,对将军府长大的言风来说,实在没有什么难度。
别说一只箭,就是三只,他也能百步穿杨。
霄祈鼻尖发出一声嗤笑,“很容易?”
“世子喜欢玩这种小把戏?”
霄祈没怒,倒是一边的几个王子殿下,纷纷摩拳擦掌,开始对面前这个少年投去不善的目光。
“别急啊。”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试炼,起码让他摸清他能承受的范围,不至于他,输得太难看?或者……受了一些重伤?
霄祈拍手,下面的人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