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驶出车库,副驾驶座上的露易丝慵懒地舒展开腰身,修长的双腿侧坐在屁股下,高跟鞋被踢到一旁。
“真舒服!”
“虽然是两年多的同事,但你这是不是有点太熟不讲理?我好歹是个男人。”沈冲一边笑着抱怨,一边将露易丝粗犷的本田suv开上道路。
“是么?”露易丝将盘起的头发散开,乌黑的青丝飘逸如云。“我记得以前开着你的破皮卡一起采访‘占领华尔街’抗议者的时候,你可一句怨言都没有。”
“那时也这么诱惑?”沈冲问。
“比现在好看多了,那时我才24岁,清纯美丽,连石楠花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露易丝回答。
“24岁还不知道?你是不是美国人。”
“我父亲是老派的东德移民。”
“所以我是不是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某个机会?”沈冲无奈地蹭了蹭鼻子。
露易丝没有回答,她低下头在仪表台上挑选cd。
“那辆皮卡呢?”在经过某个路口的时候,音响里舒缓的音乐响起,露易丝忽然问。
“送给我一个朋友了,你可能见过,韦德·威尔逊。”
露易丝不再说话,她趴在车窗上,眺望路边的风景。
“ooh,child,thing,sar,egonna,get,easier;
(哦~小伙子,生活慢慢就会容易的)
ooh,child,things,will,get,brighter;
(哦~小伙子,生活慢慢就会光明的)
ooh,child,things,are,gonna,get,easier;
(哦~小伙子,生活慢慢就会容易的)
ooh,child,things,get,will,brighter;
(哦~小伙子,生活慢慢就会光明的)
someday,we'll,get,it,together,and,we'll,get,it,undone;
(有天我们会振作起来,我们会释怀的)
……”
沈冲忽然想起,他们俩曾经在午后,悠然地将皮卡开往郊区的野地,躺在湖边的破躺椅里,喝百威啤酒吃多力多滋玉米片。露易丝说谎了,那是她还是个野丫头,穿t恤衫和牛仔裤,绝没有现在这么美丽动人。想到这,沈冲笑了。赤红的残阳照在露易丝的侧脸上,将她健康的棕色皮肤照的像印第安人。
此时正是下午六点,曼哈顿岛上车水马龙,横平竖直的宽阔街道里,芸芸众生如蚁如流,沈冲开车行驶在拥挤的百老汇大道,感觉前方越来越拥堵,车与车之间紧挨着,慢慢向前挪动。
路边的人纷纷停下脚步,掏出手机,发出阵阵惊呼和欢笑。
沈冲从副驾驶的窗口望去,86大街的上空中,红日直直地悬挂在高楼大厦之间,好像两根粗短的筷子,夹着一颗红色的丸子。
太阳的余晖洒满整个宽阔的街道,落日为一切染上红色,蒸腾的热气让一切都显得朦胧不定,好似幻境。
人们停下脚步,抬头仰望天空,许多人从楼层和店铺里钻出来,涌上街道,占领了路口和车道,只为观赏这一奇景。在这美妙的奇遇中,必须被遵守的规则被人们短暂抛弃,行人们从人行道溢出,在车头车尾间走走停停,汽车缓慢地流动,司机们也探头张望,啧啧称叹,没有一丝怨气。
“曼哈顿悬日啊。”露易丝感叹。
接着她忽然顽性大发,打开车门,赤着脚踩在马路上,跟在汽车的旁边缓缓行进。还掏出手机,拍了一段视频。
十五分钟后,悬日消失,一切恢复正常,露易丝坐回了车中。
“你准备请我吃是么?中国菜?”
“泰国菜怎么样?”
“也可以。”
沈冲一踩油门,汽车向xc区驶去。道路两旁的高楼逐渐变矮,房屋呈现出老旧和历史的气息。三四层的小楼最为常见,十几层的建筑就算挺拔耸立,红砖墙上水迹点点,铁质的逃生架锈迹斑斑,不知见证了多少美国往事。两侧的楼宇间广告牌和标志慢慢出现中文,行人中黑头发黄皮肤的人逐渐增多。
这是纽约的唐人街,见证了华人在东海岸繁衍生息的历史。
“不是不吃中餐么?”露易丝问。
“到那你就知道了。”车子拐入一条稍窄的道路,两边的招牌和霓虹更加繁多,餐桌和塑料椅摆在道路两边,一群人吃饭饮茶。
车子七扭八拐之后,在一家餐厅旁停了下来,露易丝抬头一看,招牌上写着一行中文大字,泰文店名小小的写在一角,和英文、西班牙文、日文混在一起。
“这家店是中国人开的?”露易丝问。
“泰国人。不过这里原来是波多黎各区,但现在已经被唐人街吞并了,附近吃饭的中国人比较多,所以店名用中文写。”沈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