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那么这一问，简直就是送命题。

    可宫越与凌霜的关系却远比男女关系更为复杂。

    所以，宫越该怎么回答，也远不止送命这么简单。

    这种问题，任谁在看了凌霜的脸之后，都会觉得很难回答。因为想要安慰这个女孩，就必须要撒谎，然而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却是必定会被听出来的，不管怎样，最后的答案都会让两人难过。

    那么，为什么还要问呢？

    凌霜双眼紧盯着宫越的表情，她看似平静，实际上是隐藏了自己的不平静，因为会感到恐惧，哪怕问出这样问题的是自己，也许是为了折磨自己，折磨他人，才会执意要问出来，不然心有不甘，很有可能就会走向极端。

    宫越听了之后，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这样，凌霜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了，心里说不得是失望的，却也理解，两人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只不过时光太短暂，还出了纰漏，以她现在这副模样，如果还抱着能够嫁给宫越的念头，那么最后疼得，少不得就会只有自己。

    所以，问出这个问题，就是想要自己死心吧。

    凌霜看的通透，宫越没有吭声，但是足够他看清她眼里的所有感情，这些波澜，都是让他一次次推翻自己的想法，到现在都不敢轻易出声的原因。

    最后，凌霜已经放弃了，她的笑容也维持不下去了，一个毁容的人，可能越笑越可怖吧。

    她怔楞着再次低下头，紧接着，就听到那个男人温柔的声音响起。

    然后她恍惚间抬起头。

    “对我来说，这个问题是无解的。你的样子，我看了十来年，从我有记忆起，就记住了你的模样，你的声音，你的一切在我这里都是存了档的，即使现在有所破毁，却依旧无损于我记忆中拥有着最美好容貌的你。”

    宫越笑了起来，似乎被自己肉麻的话惊到，“所以，你有什么害怕的呢？无论你经历了什么，遭受了多少痛苦，失踪了多久……在我眼里，只要你出现的那刻，我就会知道，你永远都是凌霜啊。”

    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子眼里渐渐溢出泪水。

    “我……”凌霜只吐出了一个字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心里盈溢着的感情太过沉重，太过悲伤，间接导致了语言的苍白无力，现在这样狼狈，还不如什么都不说的好。

    凌霜哭的十分伤心。她攒足了劲把自己这三年份的眼泪都宣泄了出来似的。

    但是宫越站在原地，并没有上前，去给她一个拥抱。

    可能人类在极度悲伤的时候，的确需要一个依靠，可是要想振作起来，最好是站在原地，沉默着，等待着悲伤过去……因为恢复体力的时间其实是很短暂的，当你明白没有人可以承担起你的感情之时，坚强也不过是一瞬间。

    宫越冷酷的站在那里，像尊雕塑。

    凌霜多希望他能抱抱自己，可是同时意识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是太过了。

    她很快收拾好心情。安静下来。

    宫越仔细观察她的模样，过了会儿，询问她，“你还好吗？”

    凌霜点点头。

    宫越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他坦言道，“刚刚我是觉得你自己足够坚强，所以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如果我火上浇油，可能你的眼睛哭肿都不会停下来悲伤，毕竟，有个人依靠的话……人都会情不自禁的脆弱起来。”

    这番话好像是在解释他刚刚为什么直挺挺站在那里的原因。

    凌霜听懂了，微微露出一个浅笑，即使是那样丑陋的面孔，却也丑不到哪里去。她打趣道，“你也是吗？”

    “什么？”宫越没听懂。

    “你也会，在发现自己有人依靠时，忍不住脆弱吗？”

    “这……”

    宫越脑子里闪过一个身影。

    ——家里经历了巨变，从乡下来到了繁华都市的凌小瑜，内心是惶恐的，可是面上永远带着笑意，生气时候会噘嘴，即使喜欢吃甜，也努力克制自己，被他发现在阁楼时，苍白的面孔，却在医院醒来时，用力对他露出“我很好”的笑容……

    这个人，在他心慌意乱时候，往往只是随意的一个动作，就能让他平静下来。明明保护着她的是他，却每每感到被呵护的是他自己。

    现在，她睡了。

    而自己还没有问她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还好吗？

    宫越很明显走了神，凌霜唤了他的名字，三四遍之后，才唤回来宫越的魂儿。

    “宫越，你怎么了？”

    “我……”宫越喃喃，“我的确，挺脆弱的。我怕的东西有很多，但是我却总是自信自己能够抓在手里，却从来没有考虑过，如果哪一天，我做不到了，会有多绝望。”

    就像那个人。

    宫越敛了神色，不想再多说，凌霜还想追问，看他难看的脸色，只好住了嘴。

    “你这三年，到底怎么了？”

    宫越看自己一时半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