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之相拥的暖意传来,白子靖一瞬愕然,显然是所料未及。
只这一瞬,穆卓临已拥着他反身半倒在了暖软绵宽大的龙椅上。
“皇上,”白子靖偏头避开穆卓临含情双目,平静道,“君臣有别,还请皇上注意身份,不要失了规矩。”
穆卓临却似恍若未闻,非但没有松开白子靖,反倒越发亲昵地去握白子靖的手,双目痴痴望着他,口中万般柔情蜜意,“朕与你日日朝堂相见,却说不得一句私密言语。子靖,世间心神之事最不过是相似,朕今日也是控制不住对你的思念,不若你仍扮作如当年与朕初见那般,入宫来陪朕,如何?”
“臣只愿做江山社稷的肱骨之臣。”白子靖毫不犹豫,当即回绝,“此等胡言乱语,皇上以后还是别再提起了。”
说罢,白子靖便欲自己挣脱,穆卓临察觉到怀中人的意图,却将双手更加收紧,急切求证道,“当日在雀州,情势危急、命悬一线,子靖舍命相救,分明是于朕有情。既有情,又何必——”
“臣对皇上自然是君臣之情,”不待穆卓临说完,白子靖先一步咬定了当初舍命救主的性质,眼神清明地恭敬瞧着穆卓临道,“皇上是天下之主,四海之内,人人皆有保护皇上的责任。无论舍命与否,微臣救驾自是应当,别无他意。”
可那位存于自己心中多年的白衣女子分明对自己也是有情的。
穆卓临微蹙起眉,希望从白子靖面上寻出结症所在,再次问道,“子靖当年与朕在民间一面,分明与朕是两情相悦。”
说罢,又似明白了白子靖前后变化的原由一般,转忧为喜道,“子靖可是责怪朕没有寻到你?”
“不是。”白子靖听得实在头疼,怎么他一直严词拒绝,穆卓临还能三番两次地寻自己喜欢他的理由?
“皇上,臣是男子,若非男子,也考不了科举,进不了殿试,考试是由验身的,您若信不过别人,臣现在就可以向您证明。”白子靖使了巧劲从穆卓临怀中脱身,拱手一拜,故意面露不耐道,“皇上若只因误会留臣,如今误会解开,皇上的确认错了人,臣便告退了。”
白子靖心知穆卓临并非只因这一事就留他,便特地做出立即要走的意思,果不其然,穆卓临叹了口气,将伸出欲拉回他的手握拳搁在身侧,挽留道,“子靖留步,朕还有政事相问。”
“臣洗耳恭听。”白子靖又向后退了两步,规矩恭敬却也梳理地半垂着头,俨然一位尊敬主上的臣子模样。
穆卓临心中酸涩,却也知道逼不得,想着来日方长,于是便将儿女情长暂且放下,转而正经问道,“雁州卫军之中,柳鸿飞和柳泰二人,你看该如何处理?”
此二人果真是一家兄弟,手段上虽是云泥之别,野心和狠毒却如出一辙。倒不似隔着肚皮的兄弟,反倒像是一母同胎的双生子。
柳鸿飞虽是做事之人,但绝无忠诚可言,难以任用。
白子靖略一权衡,便有了决断,“皇上,此二人虽立有功劳,但平叛不力也是事实。有功有过,功过相抵,本不该受封赏,但此二人皆是柳太尉家中子弟,看在柳太尉的份上,还是应当适度地给些奖赏。”
“嗯,”穆卓临点了点头,也是认可,“不如就各升一级的官,子靖认为如何?”
“升多少皇上自有定论,”白子靖道,“给实权难免奖赏太过,既然并非是因实功所赏,那就只在荣誉上考量便可。”
穆卓临知晓白子靖的意思是给个闲散官职,只是名誉性质的名,权力上仍旧不变,便笑道,“也好,此事就依你的意思。”
话既说到了这里,白子靖又想起雁州卫军制度上的种种弊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进而奏道,“皇上,关于雁州卫军,臣还有一事要奏。”
“你说。”穆卓临挥手示意他不必多礼,对外面道,“小江子!”
江公公立即躬身进殿,搬凳子、倒茶,行云流水一般。
白子靖维持着半躬的站姿也是不易,顺理成章坐下后便侃侃而谈道,“皇上,雁州卫军南北差异甚大,北雁将士武艺高强,却无相应的武器和地位;南雁虽是武器精良,受人敬重,将士素质却远不如北雁。依臣看,分治不如并治,偏将王非强训练有方,为人慎恪,有主将之才,不如升他为主将,统领雁州卫军。”
“子靖所赞之人,必定是人中英杰。”穆卓临对他全然信任,直接应下,“还有吗?
“雀州卫军如今的情形,依臣看也需要大整。不如暂且将其撤销,一并与雁州卫军进行整合治理,若是以后有所需,在将其分离,独立成军。”白子靖对于自己有关两支卫军的变革方法是胸有成竹。
穆卓临依旧是即刻就点头同意,当即便拟了旨,交由江公公下达。
“若是今后出现了问题,子靖还要多多费心。”穆卓临坐在龙塌上,向着白子靖微微笑道,目光里尽被他的容貌胀满。
白子靖被这样的目光看得十分不适,身上如同三五日不曾沐浴过了一般难受,撩袍起身,看了看窗外的日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