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晴和何子轩两人的额头狠狠地撞上了挡风玻璃,好在还有意识,又看到那辆面包车当着他们的面儿翻下去,两人眼里具是惊恐。
半晌,朱晴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地问:“你听到了吗,刚刚车里有人尖叫一声‘大鹏’……不会……不会这么巧吧……”
何子轩眼前发黑,都这个时候了,这个蠢女人还在关心这有的没的,他断断续续地打断她,艰难地摸出手机:“蠢货……报警……”
“不能报警!”朱晴不知哪来的力气,尖叫一声,状若厉鬼,就要抢他的手机。
何子轩握紧手机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嘴角有一缕缕血丝涌出来,可能内脏出血,说话有些含糊:“你心虚什么?车祸而已……又不是谋杀……”
朱晴慢慢变钝的脑子慢慢转过弯来,是啊,这就是一起车祸啊,有什么好心虚。
做贼久了,别人家丢个什么东西,贼都要疑心一下是不是自己昨晚梦游干的。
将近晚上十点的时候,叶子陵突然接到了陌生人的电话,她喂了一声之后,对面就陷入了沉默。
“雅雅?大鹏?”叶子陵试探着问,只听见对面有浅浅的呼吸声,就是不说话,然后突然就挂断了电话。
二十秒之后,她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是一个定位,她心头一跳,抬头叫人:“有消息了!”
等叶子陵和袁教授跟着救援队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周围已经停了一排闪着红蓝灯光的警车,路段两侧都围上了警戒线,有交警和刑警们正在忙着下去救人。
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救护车开着鸣笛从另外一个方向而来。
听见这声音,叶子陵几乎眼前一黑,下车的时候腿一软差点儿跌倒,旁边有人及时扶住了她,她等待黑暗的感觉过去了偏过头一看,是袁教授,只见这位不到五十岁的教授一夜之间脸上尽是疲惫,他迎上叶子陵的目光,眼神中充满了慈祥和透彻,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她所想,他开口道:“别多想。”
别多想什么他没说,可叶子陵懂得,她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来什么。
“希望他们没事吧。”袁教授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大步流星朝现场而去。
话虽如此,但车辆侧翻到悬崖下面,悬崖深有百丈,天色又暗,照明灯一照,底下一辆半旧面包车侧翻在十几米之下的断面上,周围荆棘丛生,从上面看不清楚草丛里是否有人,底下的人生死不知。
白天看那样美丽的山谷沟壑,在夜色掩护之下充满了潜伏的危险
救援队伍花了数个小时搭建救援梯,总算在快凌晨的时候摸到了下面,简单往里面一探,医护人员立即大喊道:“后面有个还有气儿!快!急救包!”
上头等待的叶子陵和袁教授对视一眼,紧张的心情并没有放松,两人眼里具是担忧。
等相关人员去县警局做完笔录出来的时候,天边晨光已经熹微。
要是前几天的时候,此刻恐怕已经在吃早餐了,结束之后班车会把科研队送至固定地点,然后师生们带着上山的干粮有说有笑地徒步到样地,然后展开一天辛苦的工作。
今天,看着天边的晨曦,叶子陵一时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昨晚的担心和惊恐此刻都消弭无踪,心头只剩下了麻木。
警察说这起事故是自然车祸,两方弯道会车没减速导致闪避不及,一辆直接撞上悬崖,一辆当场翻下悬崖。
撞悬崖的那两人虽然也受了伤,但好在无性命之忧。
警方查了一下给叶子陵手机发定位的号码,归属地在清一市,号码属于事故车祸一方的车主,一名名叫何子轩的艺人。
艺人啊,叶子陵实现无焦距地看着虚空,不知在想什么。
袁教授吐出一口气道:“走吧,我们去医院。”
镇上医院条件不够,几人救上来的时候被立即送到了县级中心医院,等两人赶到的时候,在病房门口迎面碰上了一位对着尸体哭的撕心裂肺的中年妇女,她手边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吮着小手拖着鼻涕不知所措地看着嚎啕大哭的母亲。
“你这个天杀的!告诉过你多少次山路开车一定要注意!这下可好了!”
“你狠心丢下我们就走了,啊呜呜呜……”
叶子陵的心脏被这一幕震得生疼,扒开层层人,当护士告诉他们侧翻面包车内两人抢救无效,一人尚在手术的时候,叶子陵顾不上眼前发黑,袁教授站着的身体首先晃了晃,她眼疾手快地把人扶住在长椅上坐下,袁教授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扶,干燥的大手搓了一把脸,半晌缓缓道:“先联系他们各自的家人吧。”
叶子陵硬着头皮通知了各自家人,躺在手术台上的是雅雅,那个昨天生日非要跑出去玩的女孩子,躺在太平间的是大鹏,那个对女朋友有求必应的男生。
叶子陵其实对两人并不熟悉,他们是这次调查在本科生中筛选出来的学生,没有相关野外经验,但来之前培训了一段时间,也各自通过了培训,高高兴兴抱着出游的心情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