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的空气仿佛停滞了，好半晌郑雅才开口道：“那天，是我的生日。”

    她的声音没了有刚醒来时那种激烈的情绪，也没有看叶子陵，只是把目光放向窗外的虚空，声音平静地仿佛是一潭死水：“本来也没打算怎么庆祝，也没几个人知道。就在你警告了我们不能离队的时候，我即使心里不舒服但也知道你说得对。”

    叶子陵没有接话，此刻的郑雅不需要任何人的回应，她只需要一个倾听者。

    “可是你知道吗？”她呆滞的目光缓缓转向叶子陵，里面是一片虚无和凉意，干裂的嘴唇张了张，继续哑声道，“其实，回想起来真是奇怪，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吧。那天……我即便是没有和你上同一趟班车，我们也没打算离队。可是……”她说着说着居然笑了一下，但表情实在是更像哭，“那趟班车在刚刚驶了没两公里的时候就出了故障，车上的乘客都暂时被安排下车……我们就在路边等……你知道的，路边经常会有招揽生意的黑车，那位司机大叔十分热情，我有些心动但也怕时间来不及，他就拍胸脯保证他车技超好，在山路上开了二十年的车，知道怎么节省时间。你说怪不怪，他操着一口方言，我竟然全听懂了……”郑雅回想起那天的一幕一幕，这些细节仿佛都在她的眼前，她甚至都能想起来那个司机下巴上有一颗细小的痣，“他见我心动，便极力推荐我们去玩一趟，把那块凤凰木景区说的天上仅有，最后还保证晚上九点之前一定能送我们回到小镇上。”

    “我招架不住的。”她的嘴角象征性地想提一下，仿佛上面有两根牵丝线一样，“被否决的想法一旦有了机会……”

    她没有把这句话再说下去，又把目光放在了窗外，声音缥缈虚无：“大鹏他心软，听司机说得合理，我再撒个娇他就投降了。你知道吗——”

    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却没看房间里叶子陵这个唯一的听众，依然紧盯着窗外那棵柳树：“对面那辆车突然冲过来的时候，大鹏连叫都没叫，第一反应就是护住我，车翻下去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我们这次是真的完了。”

    她转过脑袋，叶子陵看到她的眼眶干涩，一点恐惧和后怕的情绪都没有，好像心底那点悔恨和尖叫都已经在午夜梦回时候被反复咀嚼揉碎，直到可以平静面对。

    郑雅想笑一声，但是没有成功，她仰头感叹道：“可是没想到，我居然还活着。”

    叶子陵心里一跳：“……你，不要做傻事。”她这话说的极没有底气，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永远都可以以旁观者的嘴来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傻话。

    她这个无关人员不也颓废怀疑了好久么。

    郑雅不知有没有听到她的担心，仿佛兴致来了，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大鹏对她的感情：“大鹏是家里的独生子，他父母的感情很好，所以养得他性格温吞、与世无争，我之前总是嫌弃他没有男人气，经常骂他不是男人，他有时候真的被我伤到了，和我也讲不通道理，就冷战着不说话，可是那个傻子啊，第三天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先理我……最长的一次我记得是坚持了一周，那是因为我快生日了，那段时间他忙着做兼职赚钱，因为我想换一台高配版的电脑。”

    叶子陵想起那个踏踏实实干活，但没什么存在感的小伙子，原来他的感情这样内敛温柔。

    郑雅没再说下去了，仿佛是累了，躺下去把被子拉到下巴下面，送客的意思十足。

    叶子陵起身，看看她还是说：“我认识个心理医生，你……想不想和他聊聊？”

    郑雅不知有没有听见，闭着眼不说话，仿佛真的睡着了。

    叶子陵出了医院大楼，看着外面碎金似的阳光，抬手遮挡了一下，她呼出一口气，想了想拨出一个电话，开门见山道：“把那个白医生介绍给我。”

    那边想都没想立刻答应，叫她回家去等，他会叫白医生下午直接上门去，叶子陵本想叫白医生直接过来医院，但想了想还是应了下来。

    刚挂电话，那边紧接着就发了一个视频电话过来，叶子陵没做他想，伸手点开，只见镜头前面一片恍惚，并没有人。

    手机仿佛挂在口袋里一侧，随着他的脚步声有节奏地起伏，周围声音交错，转换成信号传到叶子陵这边，只能听出来那头吵吵嚷嚷声音嘈杂。

    她以为他不小心拨错了，刚要挂掉，谁知镜头跟着一晃，映出了对面那人山人海的现场，仿佛有灯光闪烁在空中，一堆人挤挤挨挨地要往手机的主人跟前凑，几乎都挨到了他本人，视频的镜头前又是一阵摩擦晃动。

    只听一个经过了扩音器的声音问道：“颜总，粉丝们问您为什么找一个毫无背景的圈外人？你们相互之间有共同话题吗？她会不会觉得你工作环境诱惑多而心存疑虑？”

    叶子陵挂电话的手指顿住了。

    紧接着颜以轻富有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喜欢，有，不会。”

    对面那人可能被这个干净利落的回答噎到了，愣了一下紧随其后问：“对方是否有资格陪你一起出席大型商业活动？结婚之后能否妥善处理容广慈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