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契。
只是其他入了贱籍的红牌花魁,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或者换个角度说,被富贵人家买会家中,金屋藏娇,过上金丝雀般锦衣玉食的日子,又不用在烟花浮萍里遭人白眼,也许是另一种幸运罢。
凌大家这种香客眼中的半老徐娘,其实也不过三十多岁年纪;以她的姿色,放到不归山上,丝毫不输不归山上那对阮氏姐妹。只不过在如今纸醉金迷的落马城中,就已经输在年纪上了。
其实也有些品味独特的有钱香客,愿意出高价买下凌大家的,甚至声称可以择机将其纳为偏房。风尘流落十数年的凌大家,竟是一口回绝,而且选择了留在本未堂医馆中,做一个小小的账房出纳。
名义上是出纳,其实对于算数经营皆不善的伍春芒而言,凌大家俨然已是真正在岗的医馆掌柜;平时待人接物,与药材商的各种交道,账务往来,还有城中各方关系的打点,这位曾主持一座妓院的大家,都处理得井井有条,得心应手。
毕竟相对于鱼龙混杂的得意楼,医家的事务,实在是单纯了太多。
只不过日常来往药房的,从来就不乏富贵人家的老爷公子哥们,更少不了一些个凌大家当日的主顾。尽管大家私下里对那位少年容貌的医师,十分尊重,但在候诊的无聊光阴里,跟凌大家私下里的荤话往来,还是少不了的。
所以一来二去,就传出了一些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比如说曾经罗裙一掀财源滚滚的凌大家,刻意留在医馆,做一个相当于坐堂掌柜一般的苦差,图个什么?不就是那些个大棒槌老腊肠吃腻了,想尝尝嫩草的味道?
然后就不时会有好事者对着凌大家眉眼带笑,向诊台那边的少年医师努努嘴,问一声滋味如何。
反正玲珑八面的凌大家也不会生气,但也不会搭理就是了。
只不过好事者也不会就此罢休,身家性命掌握在那医师手上,他们不敢得罪,但对日常结账总拿富人开刀的凌大家,他们能嘴上挣回一点是一点。
凌大家你也别这么高深莫测的,大家坦诚相见那么些年了,你那什么料子,我这什么鸟,还不都一清二楚;别纠结了,跟爷走嘛,吃香的辣的软的硬的,任君所好。至于小伍医师嘛,我劝你还是别枉费那老牛吃嫩草的心机了。那么多有头有脸人家的闺阁少女,没病装病的一天往医馆里跑,明里暗里的秋波含情,还不是都灰溜溜的知难而退。
你凌大家好歹有点自知之明嘛。
再不济人伍医师挑那位洁身自好的任花魁,也轮不到你这凌大残花败柳啊。
……
俗世江湖,作为幕后掌柜的任平生,对此种纷繁芜杂的庸俗见闻,懒得去理,也理不清。
练了一大早剑术的任平生,神清气爽,躯体微汗,一出城门,便抄了条崎岖荒僻的近道,直奔道院而去。今天心情特别好,除了因为那一通宵的赶工画符,并没有耽误练剑之外,更主要的,还是那好不容易磨了一晚刀子嘴的师父,还是那块豆腐心。任平生回到静室之时,老卦师已经人去屋空。但昨晚画符的桌上,赫然留下几张符胆灵气极其丰沛的穿山符。
那画符的笔法,古拙苍劲,一气呵成。
这几道穿山符的符纸,赫然就是在酒壶山秘境中见过的那种价值连城的烫金多同纸!
无比熟悉的荒僻小径,一如既往的荒无人烟,却变得鸟语花香,芬芳可人。
然而,那份罕见的芬芳,显然不是来自心境,而是前方山道上,那飘然而行的一袭倩影。
什么样的女子,会在如此冷清的暮春清早,走这么一条荒僻小道?要知道这种一座大州的边陲之地,从来就不是什么太平地方。
很快,那一袭倩影也注意到了身后那悄然而至地不速之客。窈窕的身形略略一滞,似是颇为犹豫了一下,女子还是回过头来,二人四目相对。
“马小燕!”任平生略略有些惊异,“平时没注意,隐藏极深啊。”
马小燕满脸涨红,先前手中偷偷结好的一道手印,又悄悄收起。只是这种动作,明知落在任平生眼里,已经毫无意义。之前从不显露,所以她相信任平生肯定不会无聊到对一位毫无修为的文弱女子施展望气术。但如今是荒山偶遇,以这位小师弟的机警为人,自己身上那份流转旺盛的气机,还能逃得过他双眼?没理由的。
“你没和申功颉一起了?”任平生明知这是没话找话,却也好过两两尴尬。
马小燕点点头,“雷振羽宴请同窗之后的三四天,我就提议大家分开行事了。其实申功颉也想跟你说声的,只可惜之后你一直没有下山。”
任平生震惊不已。数人同行则数劫相叠之事,任平生也是昨日下山之前才想到的真相。而这位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文弱”女子,竟然是一旬之前就知道了!
“其实我也是猜的。”马小燕亡羊补牢道,好像自己显得稍稍厉害一点,是件极难为情的事,“后来证明蒙对了,分开没几天,申功颉就找到了那方无字石印。”
任平生点点头,虽然他不知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