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处,但整座木府的气象,毕竟开始显得有了生机。
火府的压力,一下子得到舒缓,旷野中不再是一灯如豆;一道好似压抑已久的蓝色焰火穿破夜空,蜿蜒蛇行,一闪而没;继而便是雷声隆隆,天火闪现。
枯木蓬草瞬间燃起,便是一片野火燎原之象。那沟壑纵横的土山,有烟火灰烬堆积,有水运浸润,开始变得润泽平顺,土松地肥。
土肥金多;锈迹斑斑的金坑,有天火炼烧,便见锈迹消退,金光乍现。
望气生,五府开;天地间水多,火盛而致土肥;金木皆弱。
天地间,生灵蛰藏;无人去打通那条条大道,更无人去打理那些荒僻小径。小径行经处,有山岳起伏,沟壑纵横;大道行经处,有高峡如天堑,有大渊或藏龙。
所以修行路上,有如岳临渊。只有走通了那条条大道,蜿蜒小径,才有机会炼丹气海中。
一日之内,任平生望气雷池上,开府云海中,临渊天地间。
也是正当此时,傅同锐三万剑破境入金丹。
任平生心神一阵恍惚,只觉浑身疲软无力,便在云海中颓然躺倒;脑子更是一团浆糊似的,突然出定,便即昏昏欲睡。他这时才想起,置身末法之地,望气术的施展,比平时要更耗心神数十倍。
突然间,横躺云海的任平生回过神来,大惊失色。
云海之上,没有了那日影渡船,我这躺的是那?
他强提一口气,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只望了一眼脚下,便长舒了一口气。
好在那符舟小天虽然已失,符舟的船体,却还是在的。
任平生再次颓然坐下,大口喘气;这回是真没力气再起来了。
然后他就看见了符舟的船首,开始破碎剥落;然后是屁股下面的甲板,开始出现如图蛛网的裂纹,瞬间绽开。
整座符舟,化为碎片陨落云海中;任平生无力抵抗,只是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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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层之下,有独臂少年孑然一身,现身于那“咫尺天涯”石碑旁。一个身材窈窕,气质纤弱的女子,就在前面不远处,正对着一位中年文士作揖行礼。
申功颉上前几步,与那女子并肩而立,也对那中年文士行了一礼。
“见过夫子。”
方凉略略颔首致意之后,目光晶亮,多看了傅同锐两
眼。他伸手入袖,取出一根三尺多长的古木剑鞘,递给傅同锐。
“这根木鞘,就当是为师的一份薄礼罢。恭喜你终得天时地利,破了境。世间从此,可又多了一位金丹剑修。”
傅同锐深深一揖,双手接过剑鞘;口中淡淡致谢。倒不是他不在意夫子的道贺,而是本身不善与人客套寒暄,天性如此。
更何况,那触手一沉,有落地生根之势的那根古木剑鞘,傅同锐当然知道绝非夫子口中那轻描淡写的一份薄礼。
琅玕树梢,仙人所居;以木为鞘,即便是一把寻常宝剑,常年置于鞘中,也能蕴养出一份仙意,百年之内,起码具备法器品秩。若是如任平生的横烟那种品秩的天下异宝,最多二三十年,便能蕴养成一把神器。
傅同锐最为一名纯粹剑客,听过关于琅玕木鞘的传说,但从未听说过有此类剑鞘传世。
所以夫子这份厚礼,对他将来的剑客之路,意义非凡。而傅同锐当下也知道,对于师生之间,这份礼物的含意,也很明白。
果然,方凉坦诚相告,“只要你认我这位学问不高的夫子,便永远都是方凉道院的学生。只是这次,我却是来接引马小燕的。”
傅同锐眼神清冷,只是嘴角难以察觉地抽动几下。稍稍冷场片刻,独臂少年便缓缓道,“我明白,夫子传道之恩,同锐终身铭记。”
方凉微微点头,却似乎在刻意针对这位身世可怜的学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即漠然道,“少年辛苦,莫惰寸功;你的剑道根基,已经成型;既然机缘不在道院,当学那孟母古风,为学而迁。或者对你而言,为剑而行。”
傅同锐没有答话,只是对夫子深深一揖;再回过头来,与师姐马小燕拱手致意。
三人都是无声作别;独臂少年一人一剑,去往山下;萧索背影,便消失在山道暮色中。
马小燕双眸有流光闪动,长叹一声,止不住声音的微颤,“同锐师弟年纪尚小,无依无靠的,夫子让他多留两年,其实也误不了多少工夫的罢?……”
对这位一直显得生性柔弱的学生,方凉没有直接答话,而是说了断据称是某段史前文明流传的典故。
彼时世间有武神,为打造一把青龙偃月宝刀,重金请来世间名匠,开炉锻刀数年,废铁无数,终不得成刀。有匠人难忍挫折,哀求刀主,“匠师间确有‘百炼成钢,千炼成宝’之说;代代刀匠剑师,无不呕心沥血已求千炼之宝,然千百年来,所得皆是废铁。所以千炼之宝,即便真有,也必非世出之物。”
言下之意,匠师对那位武神极其慷慨的酬劳,已经意兴阑珊,对于这件惊世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