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好多天,向晓欧都是在噩梦中醒来,让向晓欧惊醒的,是叶孜函染着鲜血的脸。
对于叶孜函的意外离开,向晓欧是心存愧疚的,她总是想着,若是自己当时能够及时抓住了叶孜函,或许,现在叶孜函会好好的活着。
向晓欧甚至不敢面对叶匀哲。
沉默了好几天,叶匀哲终于缓过了神。
“不关你的事。”对向晓欧的歉疚,叶匀哲这样回答。“是我的错。”
叶匀哲的眸光里是深沉到极致的哀伤,语气里是浸透人心的悲凉。
“我以为,我可以随时陪在函函的身边,我以为,我不会让函函置于任何危险的境地,可是我错了,一个已经六岁的孩子,却不知道要躲避近在眼前的危险,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别这么说。”强忍下眼泪,向晓欧坐到叶匀哲身边。
“晓欧你知道吗,我最厌烦的,是别人不把函函当做一个正常的孩子看待,事到如今我才发觉,原来我自己,始终在做着我最厌烦的事,如果我可以像别的父亲一样,教给函函如何一个人过马路,教给函函遇到危险要躲开,那么,函函怎么会被一辆明明可以避开的自行车撞到?”
叶匀哲的头低下去,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无声地落泪。
“不是的,叶大哥,我看的很清楚,你是一个好父亲……”
伸手放在叶匀哲颤动的双肩上,向晓欧有些语无伦次,眼前这个男人,只是个失去了女儿的可怜的父亲,一时情动,向晓欧站起来,将叶匀哲的头揽进了自己怀里。
也许是在寻找安慰吧,叶匀哲伸开双臂,箍紧了向晓欧的腰。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杨茹自不远处走来。
向晓欧察觉,抬起头迎上了杨茹带着探究的视线,并未推开叶匀哲。
叶孜函的身后事处理完,杨茹要回去了。
“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吧?”
看着叶匀哲跟别人说话的背影,与向晓欧并肩走着,杨茹开口道。
“啊?”向晓欧不解,杨茹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见向晓欧疑惑,杨茹的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我跟叶匀哲离婚的原因,你想听吗?”
这个,属于个人隐私吧,向晓欧不知道应不应该接下杨茹的话。
并未在意向晓欧的态度,杨茹自顾自说了下去。“我跟叶匀哲离婚,是因为叶匀哲没有爱过我,他爱的,是叶匀昀。”
停下脚步,杨茹极其认真地看住向晓欧。
向晓欧也停下,震惊地瞪大眼,她听叶匀哲说过,叶匀昀与他不是亲生兄妹,可是,他们是相爱的,向晓欧确实没有想到。
“那,叶大哥为什么跟你结了婚?”
“为什么跟我结婚?”重复着向晓欧的问题,杨茹浅浅地笑开了。“因为叶家要和杨家联姻,更因为,我爱他。”
其实,从认识叶匀哲开始到定下了婚事,杨茹并不知道叶匀哲爱的是叶匀昀,恐怕叶匀哲自己也是不知道的,或者,那时候的叶匀哲分不清男女之情和兄妹之情。
后来,在和叶匀哲的相处中,在和叶家人的来往中,杨茹察觉了异样。
陷入爱里面的眼神,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了的。
那时候,杨茹足够年轻,相信自己可以赢得叶匀哲的心,是杨茹使了心机,主动与喝醉了的叶匀哲发生了关系。
就一次,杨茹就怀了孕,那个孩子就是叶孜函。
其时叶匀昀已经病了,因为年轻气盛,杨茹拿着化验单去见了叶匀昀。
尽管病了,叶匀昀却始终没有放弃,可是杨茹给了叶匀昀致命的一击,叶匀昀灰了心,彻底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婚礼举行后,叶匀昀去世。
叶匀哲陷入悲痛,这才明白,原来他一直是爱着叶匀昀的。
怀着身孕的杨茹一天天地感受着叶匀哲的冷漠,身体精神的双重压力,杨茹患上了严重的产前抑郁。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函函会有自闭的倾向……”
陷入回忆中的杨茹茫然开口,语气里是深深的自责。
向晓欧无语,只能沉默。
“我也放弃了,几年的时间都捂不热一颗心,我坚持不下去了。”杨茹看向向晓欧。“这就是我离开叶匀哲的原因。可是,我不否认,叶匀哲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叶家的人一直以为,离婚是他的责任,甚至直到现在,叶家人还在想着让我们复合。”
看着向晓欧说完这一番话,在向晓欧的默然中,杨茹再问道:“你知道我跟你说这些的用意吗?”
向晓欧摇头,她当然不知道。
杨茹的眼光一闪,接着道:“我看得出来,叶匀哲他,把你当做了叶匀昀。”
叶匀哲把自己当做了叶匀昀,向晓欧是知道的,是叶匀哲亲口对她说的,可是……
恍然一惊,向晓欧明白了杨茹的意思,叶匀哲不是把向晓欧当做妹妹,而是当做了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