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滂沱而来,气势逼人。
扫去了一连几天高温的阴霾,城市处处枯枝落叶,呈现一片残局。
正如我的心情一样,似落了灰的白布,怎么也整不干净。
我有多久没有笑了?我受够了这样消沉着过日子,我厌恶这样的自己,可是,我没有办法,家中一连串的变故,压抑着我的情绪。
西米昨天打电话给我,她说曲少恩回来了。
记不得她后来又说了什么,挂了电话后仍旧未能回神。
他回来了,可我早已不在等待,他的回来,于我来说,似乎已经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了。
现在的他,在我心里,早已激不起任何涟漪。
内心的平静令我明白,我怦然心动的对象,早已换人了。
他,只是我的一个旧朋友。
再次见面,我会哭,可那一定是思念、久别重逢的眼泪,再也无关爱情了。
九月开学,我正式入职,带初一(8)班的语文课。
整日里与一些个调皮的孩子斗法,日子过得倒也生动。
每周六都住在明苏伊家陪着她,插花,下棋,打发时间,偶尔会见到霍君延。
他沉迷于事业,逢场作戏那一套,倒是学的很快。
周旋于不同的交际场合里,女伴换了一个又一个,他是霍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他的每一天都处在闪光灯下。他仍然是他,却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依稀能从沈叶的嘴里听到乔锦年的一些消息,譬如:她在接受心理治疗。
从她与霍君延的那一夜起,我一直以为她对北陌的感情一定不深,可是现在看来,北陌已经离开我们好几个月了,乔锦年依旧没有从他的死亡中走出来,重新面对生活,这份爱,大概早已刻入骨髓了。
这一日中午,因不想吃食堂的饭菜便出了校园,想着去K记吃一餐。无意间瞥到了对面街道上的那个人,我的脚步不受控制地难以移动,我杵在原地,失了方寸。他穿越斑马线跑到我的面前,揽我入怀,属于他惯有的清冽香气扑入鼻间。
他说:“栀子,我回来了。”
他一遍遍对我说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我的心愈发柔软,本该推开他的,可是那份眷恋阻止了我的无情。
思念的泪水泛滥,侵湿了曲少恩的衣服。
“栀子,两年前我对你说的话你还记着吗?”
历历在目也不过如此。
可我并没有承认,“不记得了。”我说。
“真的不记得了吗?”他显然不相信。
我本能地想要逃避,“叙旧完了,我要先走了,下午还有课要上。”
是害怕吧,害怕自己会说些伤害到他的话。
刚走了几步,他冲着我的背影喊:“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才回来吗?”
我的背僵硬了。
我转过身重新正视他,洗耳恭听。
“我渴望回来可又害怕回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知道怎样联系你,可我也很清楚的知道,不可以。因为我对你永远都没有自制力。所以,在美国,每天被大量的课业压得喘不过气来,我都会想你,每次心里都是又甜又酸,无数次拿起电话想要听听你的声音,可都放下了。栀子,当你说分手后,我以为我们就是天涯陌路了,我的自尊不允许我回来找你,我也以为没有了你,只要人往前看也一定会有一个人愿意陪我走下去。
“可是,四年过去了。我病了四年,我沉溺在那个叫沈栀晴给我的记忆里无法自拔。一闭上眼睛,她的样貌就会出现在脑海中,鲜艳生动,我忘不了。那美好的女孩曾经是属于我的,可我放弃了她,没有好好珍惜她,只要一想到这,我的心就无法克制地疼。栀子,你能放下我吗?”
这一刻,我多想大笑。可又发现自己是笑不出来的,这般矛盾,眼泪簌簌下落。
我哭得稀里哗啦。
而他,却笑了。
“但是曲少恩,已经迟了。你对我有恃无恐的日子,早已到头了。现在的我对你已经变心了。”
我看到他脸上的笑意一点点被化解,“如今的我,过得很好,我不需要你再来我的生活里。”
“栀子,不会的,你不会这样对我的。”
“对不起。”我甩开他的手,匆匆跑回校园。
回到办公室,手机陡然响起,我的心一惊。
有些害怕地看了看屏幕上的号码,是希婧打来的,我舒了一口气。
“喂?”
“声音怎么不对劲啊?”
“感冒了。”我撒着谎。
“呸!沈栀晴,我第一天认识你吗?还不快老实交代。”
“好啦,是曲少恩回来了,刚才不小心见了一面,我就是想哭,我也没办法。”
“要我怎么说你好呢?”希婧在电话那头无奈叹了口气,“好马不吃回头草,你要吃了回头草,你就不是我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