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然后开始描样,青娅一直在我身边观看,欣喜得像个孩子。
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才绣好狼的头,天色暗了,我将针扎在旁边的布上,对青娅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尅绣它的身子了。”
青娅指着绣布问我:“怎么不把眼睛绣好,就绣身子呢?”
“眼睛是点睛之笔,我一般都选择在最后的时候完成。”我说,却莫名地想起了一双绿眸,心情沉了下来。
青娅点头,这时冒顿来到了我的帐篷口,我立即转身背对着他,低头收拾起丝线。
冒顿的叹气声似乎飘进我的耳朵,我沉默着,他唤了青娅离开……
又过了10天,这幅草原雪狼图终于绣好了,青娅兴奋不已,跑去找冒顿了。我坐在帐篷里避着暑气,到了夏日最热的时候了。
冒顿这几日没有强迫我去看他的训练,但我又有些揪心,他的训练是否依旧那么残忍。
正想着,冒顿拿着那丝巾来到我的面前,他的眸闪过一丝感动:“你绣得真好,和我母亲的作品没什么区别。”
“是青娅用心绣的,并非是我,我不过指点指点而已。”我并不接受他的赞美。
他笑:“青娅已经说了,基本上都是你绣的,而且狼也是你选的。”
“即使如此又怎样呢?我不过是想让你对青娅更好些,更体贴些而已。”我淡淡地说。然后抬眼看他:“对她好些吧,她是你的结发妻子,对你也是有利益帮助的人。”
冒顿瞪了我许久,不含温度地说:“我知道该怎么做!”说完他转身就走。
我沉默了,心底却漾起一丝不安。
次日清晨,天阴沉沉的,闷热难耐。莽青又牵着马前来请我一起去看冒顿训练。我推却,最后是冒顿过来,不由分说将我托上马背,不安更扩大了。
来到鸣镝队集结的地方,我发现只剩40人了,想来那6人怕是已经死了。
冒顿将我的不安和焦虑看在眼里,冷笑更深了。
林中出奇的安静,连鸟叫都几乎听不见了。想来也是,连着许多天屠杀式的狩猎,附近一代的动物早就被扑杀干净了。即使还有残留的个体,也长了记性,远远听到这群人的动静,就躲藏起来了。
冒顿冷着一张脸,从马上下来,放开缰绳,猛地拍打自由的臀部。自由箭一样地冲进丛林深处。
鸣镝队的弓箭手也立刻下马,跟在冒顿身边,我也准备从马上下来。
突然,冒顿搭弓射出鸣镝,我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呢,只觉一阵冷风,数支箭从面前窜过。接着是马的长嘶鸣
是自由!它从密林中向回奔跑,却猛然受到攻击,它只挣扎了几下,就倒在血泊之中。
我大叫着从马背上摔下来,倒在地上,感受不到身上的疼,心却已经疼得无法呼吸。
我踉跄着跑过去,看到很多只箭刺穿了它的头还有身子。我抱着它的前腿,哭着对也走过来的冒顿控诉:“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为什么一定要在我面前做这么残忍的事?自由不是你驯服的吗?你对它那么好,连洗澡和喂饵,都从不假手他人,可你居然杀了它!”
“它只是月氏送我的东西,我不会让它在我身边久留的。而且,你说过它应该自由,所以我还它自由,让它的灵魂自由,也让它记住,永远不要被驯服。”冒顿站得很直,背对着我说。
然后,他转过身,看着我,缓缓地说:“之所以总让你看我的训练,是要你坚强,不能动不动就哭泣,因为还有更血腥的杀戮,我不希望你怯懦。”
“为什么你总能将自己的罪恶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厌恶、痛恨、失望笼罩了我:“何时还我自由?同样是死的时候吗?”
“也许,但我会陪你!”他重重地说。
“我不要!”我起身向林外跑去,突然,豆大的雨点倾斜下来,立即浇湿了我的衣衫,我不顾一切地跑,只想逃离,只想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