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海烟梦(1)(第4页)
沙漠的夜风完全没有中原春季的温和,反倒是干硬、冷峻、激烈,像刀子一样无情。我在睡梦中被冻醒,环顾四周,除了他和狼群、石头、沙子,什么都没有。
冻得浑身酸痛,我起身运动,想让血液循环起来,让身体暖和些。
刚站起身,突然听到他哭喊:“母后!等我回来,一定要等我,你答应过的,等我!”
我愣了愣,母后?他是哪个国家的王子吗?我走过去看他,他依旧没有醒,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着,又咿咿呀呀地说了好多。
我觉得有些奇怪,推了推他,依旧不醒。我有些慌了,抓住他的手,天啊,指尖冰冷,我又摸他的额头,滚烫!他发烧了,而且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
我焦急起来,如果他有什么状况,我可出不了这个沙漠,必须让他好起来才是。可该怎么办呢?儿时的我倒是经常因扁桃腺发炎而发烧,可都是别人照顾我,我何尝照顾过病人呢?
我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回想,终于理出些头绪,我先用自己裹着的毡毯将他包裹严实,继而把皮囊里的水倒出一些在我撕下来滤水用的粗布上,放在石头上冷却。然后搓热他的双手,他的衣袖滑至肘部,我突然发现他的左手腕处刺着一个凶狠的狼头,和那枚戒指一模一样,来不及细看就又发现他右手手臂上有一大片挫伤,还渗着些许浓血,难道是因为伤口没有处理好而引发了炎症?
我连忙又冲进狼群休息的地方,翻找行囊,我记得那里有个酒葫芦,但愿还有酒。色勒莫已经醒了,走到我身边,我焦急地不顾它是否能懂就说:“他病了,怎么办?你有办法没?不是说狼受伤了都会自己疗伤吗?”
哦,找到酒葫芦了,拔开塞子,浓烈的酒味呛得我直咳嗽。我又塞好塞子,跑回他的身边,色勒莫也跟了过来,我指着他的伤口对色勒莫说:“就是这里受伤了,怎么办?”
它凑过来,闻了闻,又舔了舔,然后急急地跑回狼群,低吼了几声,几头狼冲了出去,它复又折返,紧贴在他的身边,不停地舔舐我已经用酒消过毒的伤口。
我起身取来在石头上已经冰冷的湿粗布放在他滚烫的额头上,热了再换一块。如此反复了几次,那几头狼已经回来了,嘴里咬着很多枯黄的草!我接下那些草嚼碎,敷在他的伤口处,又撕了一条粗布给他绑好。
等一切都弄完,才觉得又饿又渴,但我只喝了些水,就守在他的身边,继续换着湿粗布敷额头,色勒莫也守在他身边,看我的眼神竟夹杂了感激,谁说狼无情来着?我对它笑。
天终于亮了,我摸摸他的额头,已经没有那么烫了,可仍有些热,那戒指已经从他的衣襟里滑出,在昏暗的光线下闪闪发光,我不禁趴在他的身边,拿在手里细看。竟然发现戒圈里面有刻字,我借着光努力看,等看清时不禁大吃一惊,是他——冒顿①!我惊愕得看向他,却发现他的绿眸也正凝视着我……
注释:
①冒顿:(mò‘dú,音同默读)冒顿是人名,姓挛鞮(luānd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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