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武惠妃西去,朕一直郁郁寡欢,各位臣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纷纷想法儿要逗朕开心起来,尤其是宁王爷和高力士最为上心,这骊山一行,便是他俩的主意。如今朕阴霾已去,龙颜大悦,辛苦各位臣工了,朕敬大家一杯!”
众位大臣激动得纷纷流泪,趴在地上回道:“唯愿吾皇龙体康健,欢乐实多,臣等万死不惜!”
李隆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无限怜爱地看向杨玉环,召她近前坐在自己身边,想想又觉得气氛不对,又将李瑁也叫过来坐在一起,说道:“朕最疼爱十八子瑁儿,惠妃在世,亦然如是。”
这时高力士喊道:“舞乐伺候。”话音未落,只听乐声忽起,九名身穿宽衣大袖,头戴鸟冠的舞女款款进殿,娉娉起舞,身姿曼妙,使人眼醉心迷。
李瑁问道:“父皇,这一曲《鸟歌万岁》,儿臣记得以前都是三人来舞,今日却为九人,不知何故?”
李隆基将目光从杨玉环身上移回来,答道:“三人成众,然无法比喻百鸟,所以朕增加了人数,并戴上九种鸟冠,以示百鸟争鸣,奋翅竞翔。”
一曲舞罢,众人意犹未尽,于是李隆基又令她们排演了新编的《凤将雏》和《桂树琼花》。
须知杨玉环也是能歌善舞之人,这三支舞光看别人跳了,她自己早已心痒难耐,便请命可否也上殿舞一曲。
李隆基大喜,拍手叫道:“妙极妙极!玉环,午后我在坡前见你主仆二人舞那一支,甚是美妙,不知叫何名字?”
杨玉环回道:“那是我二人随便舞的,没有名字。”
李隆基惋惜道:“如此舞蹈竟没有名字,就像美玉没有纹饰一般,岂不叫人可惜。这样吧,近日我作了一曲《太平乐》,恰合你那舞蹈,朕便将此名赐予你如何?”
杨玉环叫道:“甚好甚好!”高兴得直跳,这一蹦一蹦的样子,青春活泼,再加上她那倾国之貌,不仅李隆基,连座下所有大臣、皇子都看得呆了。于是和她的容儿丫鬟取出短笛,按照乐谱一边吹奏一边对舞,繁华盛世,缤纷落英,煞是好看。
舞毕,李隆基赞道:“吾等有幸观玉环舞蹈,每每都能令人耳目一新。不过朕记得这《太平乐》中第三段是这样的——”说着取来笛子,吹了一小段曲调,接着问道:“你听朕吹得对否?”
杨玉环点头道:“对!对!”
李隆基奇道:“那你为何吹成这样——”便照着杨玉环的调子又吹了一遍。
杨玉环脸一红,说道:“原来父皇您听出来啦!刚才对舞之时,地不太平,玉奴不小心绊了一跤,手一抖,就走了调,还望父皇恕罪。”
李隆基哈哈大笑,说道:“恕罪?!恕什么罪?朕还要夸奖你呢!这《太平乐》极尽雅致,玉环你冰雪聪明,一呼一吸间都带有灵气,这一错,错的恰到好处。——来人啊,记下玉环吹得曲调,从此以后《太平乐》就以她的调子为准了!”
杨玉环惶恐道:“别,别,我是瞎吹的!”
李隆基又怜爱地去抚她秀发,温柔地说道:“正因为即兴而发,所以听起来才浑然天成嘛!就像玉环你,宛如天生之美玉,一颦一笑都令人心动,哈哈哈……”
现在李隆基的心中充满了杨玉环的倩影,他晚上躺在床上,睁眼闭眼都是那醉人的面容和曼妙的身姿。
可是,她近在眼前,却怎么也触不到,李隆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脾气越来越怪,也越来越坏。
“高力士,给朕滚过来!”这日傍晚,李隆基朝外吼道。
高力士听到喊声,急忙跑进寝宫,只见屋内一片狼藉,两名宫女战战兢兢地跪在墙角,兀自痛哭不已。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李隆基怒道:“看看你给朕找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连个茶都倒不好!”
倒茶哪有倒不好的?!高力士明白这是李隆基在故意找茬,可还是陪着笑脸说道:“陛下您犯不着跟这两个蠢女人生气,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们。今儿这茶呀,奴才来给您倒!”
“朕不要你倒!”李隆基将茶壶、茶杯一股脑儿全部砸碎,气鼓鼓地坐在椅子上。
高力士急忙跪下,惶恐道:“陛下您想要什么尽管吩咐。”
李隆基揪着高力士的衣领将他拎了起来,咬牙说道:“朕想要什么你还不明白吗?”
高力士怎能不明白,李隆基的眼睛里全是杨玉环的样子,他就是个瞎子也看得出来,可……
高力士都快哭了,说道:“陛下,您就是要天上的月亮,奴才也有办法给您摘来,可这个东西,您就是杀了我我也弄不来啊!”
李隆基一把将高力士甩开,骂道:“混账!你才是个东西!朕不许你叫她东西!”
高力士磕头如捣蒜,一个劲儿地念道:“是是,奴才失言,奴才失言。”
“滚!滚!都给朕滚得远远的!”李隆基似乎疯了,原来相思难捱,竟是如此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