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失踪后,杨玉环的最后一丝念想终于断了。
李隆基龙颜大悦,便论功行赏,追赠杨玉环的父亲杨玄琰为兵部尚书,母亲秦氏为凉国夫人,叔父杨玄璬为光禄卿,堂兄杨钊为侍郎,至此杨氏一门权倾天下。
消息传入梅阁,江采萍内心五味陈杂,想她受宠之初,也是这般风光,然而好日子没过一年,这宠爱就被杨玉环夺去了,思来越发伤心,不觉已涕泗交流。
江采萍有一贴身丫鬟,唤作嫣红,她见梅妃悲伤难抑,劝道:“娘娘莫要愁烦,依奴婢愚见,不如您盛装打扮,亲去大明宫与那寿王妃比较一番,若论才华相貌,寿王妃定要自惭形秽,届时陛下见了,必会重新恩宠您的!”
梅妃点头称是,便向妆台前整理云鬓,不料一见镜中的自己,又叹道:“天呐,我江采萍如此才貌,竟憔悴至此,岂不令人肠断!”说罢愁云暗结,无心梳洗。嫣红见状,急上前再三劝慰,替她重施朱粉,再整花钿,打扮得齐齐整整,叫上七八个宫女,望大明宫而去。
这时李隆基正在花园闲坐,见梅妃前来,颇感惊讶,说道:“今日是甚好风,竟将爱妃吹来?”
江采萍微笑道:“南风循循,妾缓步而来,以解陛下愁闷。”
李隆基心下一暖,将江采萍环腰抱住,轻道:“名花在侧,朕正要去宣爱妃,共成一醉呢!”
若在往日,江采萍听闻此言,必会非常感动,然而今天再听这话,不知为何竟有些厌恶了,便道:“听说陛下纳了杨玉环,臣妾一来贺喜,二来想见见她。”
李隆基讪讪道:“此是朕偶惹闲花野草,见她作甚?”江采萍不依,坚持求见,李隆基不得已又道:“爱妃既不嫌弃,那朕宣她过来就是,但爱妃要答允,玉环来时,你要与她好好相处。”说罢将杨玉环召来,令两人互相参见。
高力士摆下宴席,李隆基入座,二妃左右相陪,这二人均是绝顶美艳之人,其才情也不分伯仲,李隆基左拥右抱,只觉天下幸事,莫过于此。酒过三巡,江采萍说道:“席中无趣,臣妾愿作佳句已助酒兴。”
李隆基赞道:“梅妃有谢女之才,如此大妙!”急令高力士取来一方锦帛,放在江采萍面前。江采萍思索少顷,提笔写了一首七绝:
撇却巫山下楚云,南宫一夜玉楼春。
冰肌玉貌谁能似?锦绣江天半为君。
李隆基念了两遍,连连赞美,即将杨玉环请来一同鉴赏。
杨玉环仔细一品,顿时怒火中烧,暗道:“此诗初读之下,倒觉词句甚佳,但细细品来,这不就是在讽刺我嘛!‘撇却巫山下楚云’是笑我舍弃寿王,‘锦绣江天半为君’是笑我身材肥胖,哼哼,梅妃呀梅妃,我本想跟你和平相处,你却先来与我为难!”便对李隆基说道:“陛下,臣妾也作一诗如何?”
李隆基大喜,赞道:“爱妃歌舞已是俱佳,未曾想歌赋诗词也能信手拈来,快快写来,容朕一赏!”
杨玉环领命,使人铺开锦帛,挥毫写道:
美艳何曾减却春,梅花雪里亦清真。
总教借得春风早,不与凡花斗色新。
李隆基见罢,转头对江采萍笑盈盈地说道:“玉环明里在写梅花,其实是夸赞你呢,清丽脱俗,一如斯人。”说着怜爱地去抚她秀发。
江采萍嘿嘿冷笑,心道:“‘梅花雪里亦清真’是说我形体瘦弱,‘不与凡花斗色新’是说我已经过时了,这是在夸赞我?这是在嘲笑我呢!”神色间不禁忿忿不平。
李隆基觉察到江采萍不快,又将两首诗暗读一遍,终于发现个中玄机,但二妃都是他所钟爱之人,责备谁也不是,一时心无良策,便遣散二人,独自回宫去了。
高力士看在眼里,明在心中,悄悄对李隆基建议道:“陛下所忧之事,何不将杨钊唤来,让他出出主意?”李隆基连赞“妙极”,急忙派人去喊。
不多时,杨钊奉命而来,李隆基一见,迫不及待地离开座位,拉住他的手就说道:“杨侍郎,朕本欲使玉环和梅妃好好相处,但今日看来,似乎难以做到了,唉唉,手心手背都是肉,朕夹在中间,真是左右为难……”
杨钊听罢,心中早已把江采萍恨了个遍,只怪当初太过手软,才让她今日有机会兴风作浪。杨钊明白,未来自己的荣华富贵都得仰靠杨玉环这个堂妹,所以与江采萍的斗争中,一定要让她以绝对优势胜出,不过现在在李隆基面前,还得保持一个中立的态度,不能太明显偏袒自家人了,便装作一筹莫展的样子回道:“唉,自古一山难容二虎,江湖如此,庙堂亦如此。”他也不管自己用词是否恰当,反正没什么文化,只要把意思说出来就可以了。
李隆基倒也听得懂,又问道:“爱卿可有良策?”
杨钊歪头想了一会儿,说道:“此事不难,直消将二人分开居住,不让她们互相见面即可。——嗯,梅妃久居梅阁,便不动了,陛下就给玉环新盖一座楼吧,迁往别处。”
李隆基点头称是,叹道:“这可委屈了玉环,新楼筑成之日,朕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