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她看到他的目光并没有在她脸上停留多久，而是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沈岚，或者说云绮，简直无法压抑住心底的失望与悲伤——她还是云绮的时候便是名满京城的美人，与慕容珏夫妻十载，原来他对自己没有底线的包容，多半是为了她的倾城之姿吗？

    沈慎之，顶着他慕容珏的容貌，又何尝不是同一个灵魂呢？

    然而还不等她多想，沈慎之又回到了她面前。他匆匆打开房门，身后跟着端着一盆水的红豆。

    “放在这里吧，我来就好。”

    “是，奴婢告退。公子有事唤奴婢一声就好。”

    看着还定定站在那里发呆的姑娘，沈慎之温和一笑，仿佛春风拂过，一树花开。

    “岚儿过来些，哥哥帮你清理一下。要是发炎了就不好了。”

    这张如地狱修罗一般的容貌，他竟要亲手为她清理吗？就连她自己，都不敢照镜子面对。

    沈慎之拿起一块洁白的棉布，在温水里浸湿，麻利地拧干。如修竹一般细长的手指极为白皙，骨节分明。此时认真地绞着帕子，丝毫不介意以贵公子的身份做这些下人常做的活计。

    一举一动，仍是通身贵气。

    沈岚记起，她还是云绮时，与慕容珏成婚的第二年，一次她在傍晚发起了高热。请了太医诊治，一副药下去不见效果，夜里又是浑身滚烫。宫女太监们没有办法，只得请来慕容珏拿主意。

    那一夜，日理万机的太子殿下守在她床前一夜，整个东宫灯火通明，宫女太监们一遍遍端来凉水和酒，他每隔一刻钟就要为她擦拭一遍身子。第二天，她已然大好，慕容珏却是顶着满眼血丝去早朝。

    想到这里，沈岚红了眼眶。

    沈慎之发现妹妹似乎很喜欢在他面前发呆。

    挥挥手，“回神了！”

    接着，脸上便是一片温热的触感。

    温度正好的水和柔软的棉布，拭去可怕的白脓和渗出的血丝，甚至还有一些沾在了他微凉的指尖，也不见他有丝毫的嫌弃。

    很快，擦去了这些污浊后，一些尚还完好的皮肤露出，看起来也不再那般可怖了。

    沈慎之又拿起了一旁的药酒，小心捏起一小团棉花。

    “会有些疼，忍着些。”

    “嘶——”

    “疼吗？”

    沈岚十分乖巧，“不疼的哥哥。”

    “我再轻些。”

    “……”

    “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妹妹。”

    “可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别想那么多，你不是说我是你永远的亲人吗。”

    沈岚心想，我才不是要你做我的亲人，我要你做我的爱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