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办理出院的时候,护士一脸震惊地看着我,三番五次地问我是不是确定要出院,在我坚定了要出院的决心后,护士还找来顾未生开导我。
“你现在这个身体状况,我不建议你出院。”
顾未生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口罩,眉头蹙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川”字,感觉随时会夹死一只苍蝇。
我看着他分不清情绪的半张脸,不由得出神,愣了好久,我才回答:“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只是,今天,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至少今天,我觉得我还挺好的。”
为了让他放心,我还扯出了个微笑。
但是,天知道,我这抹笑容有多难看。
不过,我也从没好看过。
顾未生见我大有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又或许看出来我这人就是无药可救,油盐不进,他不再继续劝我了,而是转身带我出去办出院手续了。
签字的时候,我的右手还被包扎着,跟泡发的猪蹄似的,拿不了笔,最后,还是顾未生看不下去,替我签了字。
我本来也没带什么东西,所以,走出去的时候,也不用大包小包地背着,显得格外轻松。
不知道的人以为,我只是过来随便包扎了一下手上的伤而已。
顾未生把我送到了门口,看我浑身上下一副穷酸的模样,忍不住问:“你来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吗?”
我想了会儿,扬起脸对他说:“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也懒得搭理我,从兜里掏出一百块,塞到了我的外衣口袋里,“打车回去吧。”
然后他就走了。
我刚想说,一百块,打发叫花子呢,转念一想,这里离贺瑾言的别墅特别远,要是真的走回去,估计,腿会断掉。
思前想后,好吧,这钱我收下了,要是我还能活下去,我就把钱还给他,要是活不了了,那就当作是提前烧给我的吧,我以后会好好保佑他的。
我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外头的阳光特别好,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这大概说的就是雨后放晴吧。
下大雨过后,天会放晴,那我呢,我的世界还会放晴吗?
站在门口,摁下密码的时候,我有些恍惚。
在原地停留了许久,才鼓起勇气,用半只手推开了门。
我想,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吧。
走进屋的时候,玄关那块儿破碎的玻璃和血迹斑斑的地板上,已经被打扫得一干二净了,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除了旁边的鱼缸。
突然没了那大鱼缸,玄关一下子变得好大。
不过是两天没回来,这个屋子里的一切,我突然觉得好陌生,好像自己从未在这里生活过一样。
但我也本不该在这里生活。
屋里很安静,贺瑾言不在,林嫂也不在。
很好,他们都不在,我也好方便收拾行李。
我可不想让贺瑾言看到我这么狼狈的样子。
说是说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东西。
和贺瑾言结婚后,我就不再工作了,所有的经济来源都是贺瑾言给我的,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害臊,反正在他眼里,我就是那种见钱眼开的女人。
我费尽全力,把我的行李箱摊开在地上。
我一点想法都没有,就把几件简单的衣服装进了箱子里。
屋子里空荡荡的,我坐在床上不由得发呆。
满屋子都没什么属于我们俩的东西。
唯一称得上属于我们之间的东西大概就是结婚照和一只熊娃娃。
贺瑾言很讨厌我,所以,他只会在某方面有需求的时候来主卧找我,但一完事之后,他就会离开去睡客房。
但是我睡觉的时候,老喜欢抱着什么东西,后来,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只熊娃娃,扔给了我,我就每晚抱着它睡。
不过这些东西,早就被我扔掉了。
想想,三年来,竟然一点美好的回忆都没有,真是心酸。
衣服本来也没几件,收拾起来很快,只是,我的一本日记本怎么也找不到,我翻遍了所有的房间都找不到。
那本日记记录了我对贺瑾言所有不敢言明的情感,我突然有些害怕,万一被他看到了,他是否会嘲笑我。
但过了一会儿后,我反倒坦然了,估计,即便他看到,也只会当作是垃圾扔掉吧。
也是,没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扔了,便扔了吧。
收拾的差不多后,我用一个残存的手拎着箱子走下楼,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楼下没有开灯,昏昏暗暗的啥也看不清。
我凭着感觉在墙上摸索了半天,才找着开关,灯一亮,把我着实吓了一跳。
因为贺瑾言正坐在沙发上。
神出鬼没,真是可怕。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我在二楼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我正思索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