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镇唯一的一家客栈。
最好的房间里,桌上堆满了一瓶瓶闷倒驴,杨慎和王平相对而坐。
酒是王平买的,他喝得很畅快。
只是买肉时杨慎却一定要付钱,用他的话说,“你请我喝酒,我请你吃肉,这很好。”
于是他买下了酒馆里几乎所有吃食。
桌上的酒还剩一半时,王平突然看着杨慎道:“为什么我们要来客栈喝酒?”
“因为你杀了人,不走的话会有很多麻烦。”杨慎放下手中的羊腿,打了个酒嗝。“还有个原因,我喜欢在客栈里喝酒。”
王平看了他一眼,又开了一瓶酒,仰头灌下一大口。
杨慎眼中涌起笑意,他很喜欢这个人喝酒的样子。
“所以黄衣教是什么?”
“是一个全是疯子的宗派,你杀的那个恰巧没那么疯,所以也没那么厉害,只是明天或许就会有其他疯子找上你。”
“越疯越厉害?”
“厉害到你想不到。”
“那就让他们来吧。”王平又喝下一大口酒,“我不在乎。”
杨慎的笑意更浓了。他递给王平一根羊排,说道:“知道那两个人为什么要以命相搏吗?”
“为了那壮汉身上的某件东西?”王平挠挠头。
“是的,而且应该是件很不得了的东西,以后遇到这样的人,你要离远一点。”
“他为了这东西,连命都可以豁出去?”王平愈发不解。
杨慎道:“恐怕连亲人也可以不要。”
王平沉默了很久,喃喃道:“这个人还不如我的狗,起码它不会为了什么东西抛下我。”
说这话时,他的狗吃饱了羊肉,正在酣睡。
“所以你宁愿和狗在一起?那为什么还在这里?”杨慎似笑非笑。
“因为我想请你喝酒。”
两人大笑,相识仅几个时辰,他们已是朋友。
即使阅尽千帆,杨慎心中仍是那个只要意气相投,便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少年。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因为就算喝了这么多酒,你也不会劝我少喝些,反倒喝得和我一样凶。”杨慎微醺了。
“以前没人陪你这样喝吗?”
“一个女人,不过她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杨慎又开了一瓶酒。
“那这西北苦寒之地,你来做什么?”
杨慎抬起头,凝视着王平道:“我有没有问你从何而来?师承何处?为何拳法高强却对江湖常识一概不知?”
“并没有。”王平回答。
“那你又何必问我呢?”
气氛有些尴尬,二人沉默。
“可你是我的朋友,我告诉你。”杨慎突然展颜一笑,“我答应那个女人,要去昆仑找一样东西。”
“这里距离昆仑还远,要找什么?我可以帮你。”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又是沉默。
王平忽然道:“像黄衣教这样的宗派多不多?”
杨慎道:“天下玄门有四正派四邪派三大家族,小势力和各路散修数不胜数,像黄衣教那么疯的,倒还真没几个。”
他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四正派里,蜀山精擅剑道,是玄门第一;法幢寺里一群和尚不但体术惊人,还喜欢搞些机关人偶;凌云派以术法入道,还会画些符咒;叠翠峰精擅外丹法门,寻常人一丹难求,也因此财大气粗,养着不少客卿。”
提到叠翠峰时,杨慎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四邪派里,你惹上的黄衣教最厉害,他们的神灵时常降下神力;雷山有天下最好的刺客,只要付得起报酬,什么人都能杀得;离火门是一群偏执狂,遇到认准的事情,那股疯劲不比黄衣教差;千灵岛的门人或许不是很能打,但一定是最难缠的,这次幸亏你惹上的不是他们。”
“那刑野又是什么人?你们认识?”
“他是东海蛇岛的海盗,很久以前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他到底有什么东西?”
杨慎打了个哈欠:“我们很快就知道了。”
蓝光闪动间,有一壮汉的影像凭空出现在二人面前,正是刑野。
看王平略有疑惑,杨慎拍拍自己的项链,解释道:“这是那个女人给我的,有些妙用。比如说,追踪。”
从刑野身上能发出奇怪的尖叫时,杨慎就已经留意了。
影像里,刑野正蜷缩在一张破床上。
他的脸上冒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肉芽,双眼翻白,嘴里念念有词,不时发出诡异的尖啸。
片刻后,黑色肉芽短暂地消去,随即更猛烈地从脸上每一寸皮肤中冒出。
有淡黄的脓水从黑色肉芽上沁出,沾湿了衣襟。
如此反复,黑色肉芽越来越长,脓水越来越多。
杨慎和王平对视一眼,酒醒了大半。毕竟这场景实在太过诡异,甚至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