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街头,如今来自八方的商队尽皆暂歇在了各自的客栈之内。为了赶上这一年一度的贾后寿宴,他们不辞辛劳带着满车的货物来此交易。而如今,洛阳城南最大的客栈区,正闹哄哄乱做一团。连在此维持纪律的衙役们也拿这人海没有办法,原因无外乎两点:语言不通和背后牵扯的王宫贵胄甚广。
南区主街街头,一座巨大的牌坊树立在街区的最前端。来来往往的商贾们无论此行去向城中哪里,都会选择从牌坊下穿过。这座巨大的牌坊是武帝年间立下的,被武帝钦赐龙门二字。原因很简单,这龙门牌坊两旁,分别树立着两栋巨大的酒楼,而这些酒楼上平素聚集着的便是这洛阳城内有名的世家巨富的子弟。
路过龙门,并将自己所运来的商品大开,供楼上的大人们赏鉴。若能被人相中,那么这个商队必然此行收获不菲。而石崇此时便坐在酒楼之上,身旁一并坐着的正是计连。
酒楼之上,计连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子置身这些世家豪富子弟之中,颇为引人注目。但更引人注目的却是石崇和他身旁的一道倩影。石崇是这里的常客,更是豪客,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挑选最好的位置欣赏这龙门内外的繁华。
今日他特地转道何府,邀请了计连一同前来。自从石崇在秦舞那里听闻了计连的剑法精妙后,便一直想找个机会让计连替他挑选一些真正的剑士。此时的石崇身旁,一名身着粉色薄纱的曼妙女子正细心的为他斟着茶水。女子虽身着粉纱,一身最耀眼之处,却是那对如同苍穹一般蔚蓝的眸子,夜光之下,这对晶莹的眼眸更是能闪烁出夺目的翠绿光芒。
石崇当年正是在这里,一眼便相中了路过龙门的此女。女子没有名字,而石崇后来在夜色的照耀下,洞察了她的一双异瞳,这才替她取了绿珠之名。绿珠虽是奴身,却是石崇最宠爱的女子。如今年近半百的石崇,之所以还保持着健硕的身躯,便是为了让自己与绿珠更加相衬。
石崇此时轻轻抿了一口清茶后,望着计连说道:“计连小兄弟,你一直不愿意留在本侯府上也就罢了,今日可得为本侯多挑几位有真本事的剑士啊。等会儿西域的商队就来了,听说最近西北局势稳定了下来,老梁王帐下的征虏将军据说收了不少武艺不错的胡人奴隶。这楼上的小子们,可都是等着出手呢”。
提及奴隶,绿珠显然有些不适。她本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却因缘被卖作了奴隶,如今她虽跟了石崇,不用再吃苦。可那些痛苦的回忆,却是因为“奴隶”二字,再次被勾了出来。计连显然也有些不适,他自小生长在部落里,是个地地道道的鲜卑小子。望着不远处身着兽皮被人关押在牢笼之内的羌氐之民,竟有些不忍再看下去了。
石崇此时只觉身旁一静,再望向身旁的两人,这才开口尴尬地笑道:“你们两个怎么这样子了?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今日可是龙门最热闹的一天。至于那些奴隶,能被本侯选上的便算是走运了”。说着,石崇轻轻指了指正凭栏而望的那些世家公子们,继续说道:“绿珠,你可知当初你若是跟了他们。如今恐怕已经被弃尸荒野了,我石侯府中虽管教严厉,但本侯却没有那么多变态的兴趣”。
计连不明白石崇的话,直勾勾地望着他道:“什么变态的兴趣?”。
绿珠此时本打算阻止石崇的回应,却是被石崇拦了下来。计连只听到石崇缓缓说道:“计连小兄弟是自己人,也是江湖之人。早一点看清这世道,也好过吃亏后再醒悟”。
绿珠这才轻轻点了点头,不再反对。石崇轻声道:“这皇城内外,多有喜好男风的世家子弟。其中更是不乏皇家之人。这些人还好,那些奴隶跟了他们,到还有一线生机;而另一些人便不会这么走运了,轻则被主家用以泄愤之用,重则被置入斗笼之中搏斗至死”。
计连此时听着石崇的话,虽然十分压抑,却也无可奈何,他曾经听族人无数次提起过外面的凶险,如今听了石崇的话,才有了一些了解。绿珠此时见计连的小脸上布满了愁容,轻轻拉过计连,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小连,这天下从来不缺苦难之人,奴家听侯爷说起过你剑艺非凡。有了一技在身,你也不必如此难过。你还小,总会有一番作为的。不妨就先替眼前的这些苦难之人,解开枷锁吧”。
石崇此时听道绿珠如此为自己着想,不禁将其揽入了怀中。而计连在脑海中挣扎了片刻后,终于将目光重新投向了龙门内。
“石大叔,这些商队的人怎么都怪怪的?”,计连此时一边望向龙门的方向,一边开口向石崇说道。
石崇此时听到计连这样说道,不禁有些好奇道:“这些不都是寻常的商队吗?你说的是那些骑着骆驼还有大象的人吧,这些人都是异邦乡客。后面的那些身着怪异的是此次特地为皇后表演杂艺的旅团”。
听着石崇的讲解,计连却还是说道:“嗯,不过他们中似乎还有好多高手。虽然我还看不清楚他们的虚实,不过这楼下半数的人都是身怀武艺的人呢”。
石崇听到计连这样说,不觉心中一惊道:“计连,你没看错吧。这街上少说也有千人,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