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会有她的出场，她就不会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个人，需要她挥剑斩情丝，需要她将手中的红线，牵起他和另一个女子。

    那首曲子，一直伴随着她的思绪结束，一直到她回过神来，才停止。

    可是她没有立即敲门，而是又站了一会儿，就那么看着他的影子。

    他依旧坐着一动未动。

    就这样隔着一层纱，她不动，他也不动。

    这时刻，是属于他们的。

    窗户忽地打开，孟离的脸出现在崔薇面前，他的脸离得很近很近，近得崔薇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孟离问：“你站在外面做什么？”

    崔薇道：“没什么。”

    孟离道：“外面冷，进来坐。”

    崔薇点了下头，进了屋子。他关好窗子，推着轮椅到桌前，将原本摊在桌上的书合上。

    崔薇低头盯着桌上的清油灯，灯芯上已经结了红豆般的灯花，正发出“啪啪”的细碎炸裂声，她随手拔下头上的一只银簪轻挑了下灯芯，灯花落后，灯光变得明亮许多。

    她一面将银簪插回头上，一面问：“为何不用膏烛？这光线太暗了，看书对眼睛不好。”

    孟离注视着青灯有些漫不经心道：“恩。”

    然后他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慢悠悠的说：“我听说青灯可鉴鬼，鬼来时灯光就会变绿，我刚才就是看着灯光发绿，才开窗一探究竟，就看到了你。”

    崔薇掩嘴笑起来：“怎么，公子觉得我像女鬼？”

    孟离不置可否道：“你信鬼神么？”

    崔薇点点头。

    “我却不信。”

    “为什么？”

    孟离道：“若有鬼神，他们能够各自主宰一方，人却要听他们的决定生死婚嫁悲欢离合，那人世间的秩序岂不要被他们扰乱？那样被左右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我觉得，每个人都该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凭什么把自己的过错或不幸归咎于鬼神？”

    崔薇听了，摇头道：“鬼神也有鬼神的世界，他们与人各不相干，只有在特定的时候因为特定的事情才会和人有交集吧，鬼神，也并不是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

    孟离挑眉：“哦？说的你好像很了解似的。”

    崔薇不置可否的笑笑：“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孟离也没接话，一时间气氛变得沉默起来。

    过了一会儿，还是孟离先开口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公子，柳公子要回长安了。”

    孟离道：“他和你辞行了？”

    “是啊。他说长安有一堆事等着他去做呢。”

    孟离道：“你想去长安么？想去的话，我让小枫在那边接应你。”

    崔薇摇摇头：“我不想去长安。不过，倒是想去另一个地方。”

    “哪里？”

    “月牙泉。柳公子正好要回去了，不如一起去那看看吧。”

    “还有谁？”

    “穆天和兰若。公子觉得好么？”

    孟离沉默了一下，突然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崔薇吓了一跳，心想不会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吧，还想找什么理由解释，忽然孟离捉住了她的手，那眼神深沉的有点可怕，好像无星无月的海面，下面却是说不出的暗涌。

    崔薇吓坏了，没想到自己已经露陷，低垂下目光不敢看他的脸。

    然后她看到了他的手。

    他的手？

    崔薇这才看到他的整个手掌边缘有大片的红色，密密麻麻的已经结茄。

    这伤看起来不深，但是面积却很大——应该是那时候摔下来的时候擦到了。

    可是她自己却还好。

    不，不对！

    她突然想起什么，抬手抓住孟离手，看着那红肿的皮肤，她怔怔看着，一言不发。

    那天摔下来的时候，看起来是她接住孟离，其实孟离在落地的刹那是将先自己身体后仰承接了倒地的撞击，才翻身反压她的。

    也就是说，绝大部分的重力都承压在孟离的身上。

    所以她才一点也没受伤，可是他却浑身擦伤了多处。

    孟离抽回手，表情淡的好像什么事也没有。

    崔薇只觉得胸口一热，好像有一颗鲜嫩的种子在瞬间抽枝发芽，蓬勃了整个春天的生机盎然。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在缓缓流动，在不断地蜿蜒，扩散至全身的每一处！

    她沉声问：“还痛么？”

    孟离轻轻拂开她的手，紧盯着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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