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狠狠地踩下油门，迈巴赫发出高亢的吼叫，一路狂奔。路明非伸手按着小腹，想要尽可能地延缓失血。温热的血像水那样漫过他的手指，那是生命的流逝。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他念咒似得叨叨着，希望能有用。

    看伤口那就是个普通的出血口，只是太深了，可能伤及了内脏，只要有个稍微靠得住的外科大夫加足够的血浆就能解决问题。

    这里当然是不会有诊所的，他必须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这个鬼地方才有救。

    快点！快点！再快点啊他妈的！你不是迈巴赫么？不是世界上最快的房车么？你不是卖1000万人民币么？你跑得这么慢对得起我么？

    越是紧张他就越是容易在心里骂脏话，好像骂几句脏话他就是无所畏惧的汉子了，可他心里真是怕极了……怕极了……#_#77713470

    前方出现了微弱的白光，忽然间有巨大的路标牌从上方闪过，“前方还有1km抵达高速路出口，请减速慢行。”

    白泽心中稍微松了口气，果然这个镜世界是有边界的。

    减速慢行个屁！现在他重伤失血，而他又开着一辆迈巴赫，现在的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撞断收费站的横杆又算什么？

    迈巴赫带着两道一人高的水墙，撞断了前方的横杆，从两个收费岗亭中穿过。那一刻白泽往收费岗亭中看了一眼，原本稍微雀跃的情绪一下子跌倒谷底，心脏里的血仿佛都冻结了。

    收费岗亭里，漆黑的人影冲他挥着手，那人影漆黑如墨，挥手的动作像是告别。#7.7713470

    迈巴赫行驶在空无一人的城市里，准确地说，这座城市的CBD区里。

    暴雨倾盆，天幕漆黑一片，像是铁铸的，盖在摩天大楼的顶上。玻璃幕墙映出灯火通明，路灯辉煌仿佛迎宾大道，红绿灯单调地变换着，迈巴赫如同奔行在迷宫中的野兽。

    他离开了高架路，但没能逃离镜世界，这个镜世界好像覆盖了整座城市！

    一座城市那么大的镜世界么？白泽浑身都是冷汗。

    他不敢停车，不知道停车之后会发生什么，在这里好像只有这辆迈巴赫才是保命符。

    他驶过了世贸经融中心、炎黄博物馆、城市天顶花园和丽晶酒店——，在旋转餐厅的女厕所里——每座建筑都是他熟悉的，他对浮华世界曾经是那么地向往，CBD区每起一座建筑他们都会如数家珍，好像这样他们就跟外面的世界更近了一些，可现在每座建筑都显得那么扭曲，就像是随时都会倒下的多米诺骨牌。

    他猛踩刹车，迈巴赫带着尖利的啸声站住了，前方的大厦呈辉煌的金色，那是时钟大厦，CBD区的最高楼，名副其实的地标性建筑。

    其实它有个很拗口的、好像叫什么“洛克菲勒时代贸易广场”的名字，但本地人都叫它时钟大厦，因为那座大楼的顶部是一座金色的巨钟。

    白泽记得很久之前，邮局大楼的楼顶也有那么一座时钟，全城人都根据它来对表，好像它主宰着这座城市的时间表。后来邮局大楼拆了，CBD区建起来了，时钟大厦建起来了，大家转而去看那座金色的巨钟来算时间，

    古罗马式的表盘上，雕花的铁指针缓慢地旋转，每到准时就会报时，表盘上方是一个直升机起降平台，时钟大厦是这座城市里第一座可以容直升机起降的平台，当时学院派来接他的飞机就是从那里起飞的。

    而现在，神一般的身影正站在那座平台上，他的身下，八条腿的骏马喷吐着雷霆闪电。

    奥丁！他出现在了时钟大厦的顶部，握着神枪“昆古尼尔”，遥望着远方，就像一座古罗马英雄的雕塑。

    白泽惊得心脏几乎跳停，觉得下一刻奥丁就会纵马越向天空，划着抛物线落在自己面前。不过奥丁并没有动，他只是遥望着远方，好像那里有他惦记的什么东西。

    白泽挂上倒挡，迈巴赫倒退出几十米后，再蛮横地掉头，驶向别的方向。奥丁还是没有动，他缓慢地呼吸着，笼罩他的火焰随着呼吸慢慢地涨落。

    白泽搞不明白奥丁到底想干什么，在他的感觉里那尊神纯粹就是个神经病，说着神神叨叨地话，做着神经兮兮的事，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威力，但是感觉只要他出手，那么他们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可奥丁偏偏不出手，只摆POSE。那就一直摆POSE好了，他不动白泽动，白泽对CBD的道路还是很熟悉的，CBD区原本就在城市的边缘，只要一路往北，很快就能驶出这座城市。

    白泽还记得奥丁第一次出现的位置，也是这座城市的边缘，路边有一块界碑。有种感觉奥丁是要镇守这座城市的边界，不许人离开，但离开这座城市的道路并不止一条……也许城市的边界就是镜世界的边界？

    一路上再也没有停车，出乎白泽的预料，根本没人来阻拦他。道路还是原先的道路，路牌指示也清清楚楚，一直往前开就是城市边界了。

    后视镜里，金色的时钟大厦还是那么地醒目，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