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
“你看啊你看啊,这个症状呢,是很明显的。”老专家说,“我的学生刚才问他的几个问题,都是有目的地探寻他的心理状况。首先他的生活很不健康,暴饮暴食,缺乏人生目标,酒精依赖,这种病人是最容易出现精神方面的问题的……”
“专家您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他的酒多半都是跟我一起喝的,他要是酒精依赖我岂不也是了么?莫非你觉得我也有病?”张旭严肃地问。
老专家瞅了他一眼,嘴里温和地说每个人这方面的情况都不一样,心里说我看你的病情更严重……他继续跟赵玉说话:“他对神秘主义经验这种话题毫无兴趣,而且以很平静的方式表示自己见过鬼,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精神世界里经常出现幻象啊!这是典型地精神分裂的症状啊!”
“精神分裂么?”赵玉沉吟。
“这是一种病因未明地重性精神病,青少年身上很常见,慢性急性发作都有,临床上往往表现为症状各异的综合征,涉及感知觉、思维、情感和行为等多方面的障碍。你看他意识清楚,智能也算基本正常,但其实他的认知功能已经出问题了,他看到的世界,理解的世界跟你看到的都不一样!”老专家语重心长地说,“用通俗点的话说,他发疯啦!”
“仅凭他说他见过鬼就说他精神分裂?”赵玉紧皱眉头,“太武断了吧?”“对啊对啊!你看他自己后来提的几个问题都很好嘛!神经病能找出这么聪明的解决办法么?”张旭也说,“他没有用勺子舀水而是想到把塞子拔了诶!说实话连我都没有想到!”
赵玉一愣,“那你想到什么了?”
“我想我怎么也得要个大勺子或者一个水桶来舀水吧?小勺子舀起来不是累死我了么……”
“如果有剩余的床位把这家伙也安排进你们医院吧!”赵玉盯着老专家的眼睛,“继续说刚才的话题,你怎么能让我相信那家伙确实是疯了?”
老专家叹了口气:“你们都是好朋友,当然是不愿意相信的,但在我们专业搞精神病的人眼里,情况已经很明白了。你们注意到他最后自己提问题自己解答那一段了么?这就是典型的发病症状。他努力地想证明自己是个正常人,可正常人根本没有必要证明自己,正常人觉得自己就是正常的,正常人不需要自证。只有病人,他们心里知道自己犯了病,却又不愿意承认,所以才不断地寻找证明自己的方式。”
赵玉怔住了,隔着那块单面玻璃,白泽还在跟那位中年医生嚷嚷着什么,他的神色看起来有点惊惶,声音想必是有点高,医生吓得略略后仰,生怕这个男孩忽然施以暴力。他一边说着一边沿着小屋的对角线走来走去,像是被困在笼中的兽。他有时挥舞手臂有时挠头,偶尔他坐回椅子上,不到几秒钟又站起身来。是的,他竭力想证明,可他无法证明。病人都没法自证,他们非常认真非常努力,说着自己以为正常的各种话,在别人看来确实那么可怜。
“他怎么会得这种病的?”张旭问。
“除掉器质性病变之外,最大的可能还是他童年受过什么巨大的刺激。”老专家欲言又止,“比如童年时受过性侵犯之类的……”
“想不到白泽还有这样不可为外人道的悲惨往事!”赵玉悲痛的说,“我若不能把性侵白泽的罪犯擒拿归案化学阉割,我誓不为人啊!”
“不要过度解读,专家的意思是这是诸如此类的精神刺激!谁会性侵犯他?”张旭无奈的回答。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若是有这种事,以白泽的性格,好像并不会构成心里阴影啊!”赵玉若有所思。
“这种病根据您的经验能治好么?”赵玉转向专家。
“很困难。”老专家叹了口气,“这种病首先很难找到病因,其次也没有什么特效药,病程一般都会迁延,反复发作,越来越重,越来越恶化,部分患者最终出现衰退和……精神残疾。”
“不过你们也别担心,这只是我凭自己的经验做判断,确诊还要留院观察。”
“留院观察吧。”赵玉低声说,“有情况请随时告诉我们。”
“可是住院观察需要家属签字,你们不是他的朋友么?不太方便代替家属,你们有他家属的联系方式么?”老专家问。
“我签。”张旭面无表情地说。
“你?”老专家一愣,心说你还真是他的监护人啊?
“他是我兄弟,”张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我就算他的哥哥好了!”
这时候白泽正在小屋子里咆哮呢,他咆哮着说你们别想把我拘禁在这里!等我兄弟来了,你们就完蛋了!我给你们说我兄弟脾气可不好!我他妈的还有事情要做我不能留在一个傻逼精神病院里。
张旭在住院单上刷刷地签字,然后转身离去,鞋打着大理石地面发出清脆而寂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