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涯并未听出蔺沧鸣带着颓然的一句“我杀了他”有多百味杂陈, 蔺沧鸣是想着霁霞君说出的这句话,若前世真是他自己动得手也就罢了, 但偏偏是他疏忽。
他曾在万窟崖发誓再不动用玉霄剑法,那时他才金丹期, 如今他的修为足以撕毁誓言, 代价是一阵如遭雷亟的头痛, 却又无比怀念起那柄落在万窟崖的晚雨剑。
霁涯顺势握住了蔺沧鸣发冷的手, 不知道他是什么情况,只好安慰道:“有什么需要我办的, 我一定尽力。”
蔺沧鸣站了起来,压了压声线制住轻颤:“你想让我留几句遗言吗?”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嘛。”霁涯嬉笑道, “咱们的宏图霸业才刚刚开始。”
“放开。”蔺沧鸣看了看他,把眼神移到严建章身上,勉强冷静下来, 让霁涯松开他。
霁涯抓着蔺沧鸣的手, 自然地低头哈了口气, 像寒冬腊月似的搓了搓,给他塞回斗篷里裹严实了,关心道:“手脚发凉,赶紧把肾透支的补……”
“滚。”蔺沧鸣脸色一黑,抬脚踹了霁涯小腿一下, 霁涯夸张地喊疼, 眼中盛着笑意, 似乎能驱散所有迷茫寒冷。
“心情好点了?”霁涯随意拍了拍衣摆, “我还算有些伪造现场的经验,你去找严少爷,我先收拾一下这里。”
蔺沧鸣踏出两步,又回头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霁涯蹲在地上丈量方位,一边回道:“听你的,我来修真境又不是放假,当然听主上安排。”
蔺沧鸣满意地轻笑起来,话意深沉地提醒:“知道就好。”
霁涯听着蔺沧鸣离开的脚步声,仔细查看了严建章颈上的剑痕,确实是玉霄派剑法的灵力气息,连严玉诚速成的剑式都不比蔺沧鸣施展的精纯熟稔。
“蔺瀛为何会玉霄派剑法……”霁涯疑惑地皱眉,若是玉霄派有幽冥阁的内应,那原著中幽冥阁也不必付出惨重代价才攻上玉霄山。
他暂且压下心中狐疑,对蔺沧鸣留了点提防的心眼,用一路伪装隐藏行踪来到南疆的实践经验开始布置现场。
蔺沧鸣回去找严玉诚,只见精锐小队全数倒在地上陷入昏迷,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严建章已死?”严玉诚惨白着脸问道,他坐在树下仰头靠着,努力平复体内躁动的灵力。
“嗯。”蔺沧鸣把装着凝仙露的药瓶扔给严玉诚,“接下来幽冥阁就不必参与了。”
“少主确实信守承诺。”严玉诚捏着药瓶扶着树起身,云寄书下的毒已经解开,焚血虫也随着严建章身亡而失去作用,他盯着手腕上那三道严建章下蛊时抓出来的伤口,咬牙横剑削去伤处一片血肉,以免被人看出他曾和严建章交手。
蔺沧鸣站在一旁等霁涯过来,严玉诚强行压下的嘶吼在嗓子里变了调,血哗哗地流下来,蔺沧鸣不由得把他和面不改色自残的霁涯比较起来,然后轻蔑地嗤了一声。
严玉诚:“……”
严玉诚掐着胳膊心想,他又哪里惹人不爽了?
“严氏与幽冥阁的交易仅有严建章信任的数人知晓,我会用走漏消息给玉霄派的理由清理掉一批人,幽冥阁不会受到任何牵连。”严玉诚撕下一截衣袖把伤口缠上,温和有礼地对蔺沧鸣拱手,“不知少主要直接回南疆,还是在修真境多留几日,欣赏这出好戏?”
“我另有计划。”蔺沧鸣冷淡地颔首回礼,“以后再有合作,欢迎随时联系幽冥阁。”
严玉诚听着蔺沧鸣敷衍的客套点了点头:“也好。”
霁涯收拾完了场地,拍着手走出来,对严玉诚一扬眉:“严少爷没事了?”
“已无大碍,多谢纪公子关心。”严玉诚温声道。
“朋友一场,谢什么。”霁涯笑眯眯地拿起玉简,“加个雁书怎么样,日后有机会去颖州,还要请严少爷多关照。”
严玉诚为难地抽了抽嘴角,视线越过霁涯望向抱着胳膊紧抿着唇的蔺沧鸣,委婉道:“我毒伤甫才平息,不便动用灵力。”
“那好吧,严少爷好好休息。”霁涯遗憾地把玉简挂回去,还没等问蔺沧鸣接下来要做什么,蔺沧鸣就提前一步把手压在了他肩上。
“注意你的身份,你是幽冥阁的下属,随便联络修真境之人,可是叛阁的重罪。”蔺沧鸣语中透着凉意,拇指警示般在霁涯颈上拂了一下。
霁涯脖子发冷,打了个寒战推开蔺沧鸣的手,无奈叹道:“好好好,我不加就是……手怎么还那么冰,袖子借你揣会儿?”
蔺沧鸣发现霁涯是真不怕他,无论他做出什么威胁,霁涯都能理解到一个歪门邪道上,让他无语凝噎。
“放下,走。”蔺沧鸣把霁涯平伸过去的双臂拍下去,一声招呼留下严玉诚自己解决内部问题,霁涯跟在蔺沧鸣身后,回头蹙眉欲言又止。
严玉诚猜测霁涯似乎是想对他说什么,没要到联络方式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于是严玉诚微笑着向霁涯抱拳,装作什么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