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弥赛亚会感觉到身后完全不曾掩饰的目光,有意外,有好奇,还有疑惑。
乌萨斯屈指可数的将军带回来一个女人,允许她坐在他旁听的位置,而弥赛亚也并未让他失望,深吸一口气后,将心中的恐慌压下,从容的听着在解析情况的同族言语。
仿若她本身就是他们其中一员,所谓的军事理论,布阵兵法也了如指掌。
通过高阶军官小声交流,以及赫拉格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特地点了一个微不足道错误,顺便称呼了同族名字,让她了解到同为温迪戈的同族真名。
博卓卡斯替,军阶为大尉。
回忆着对乌萨斯军不多的信息,她没记错的话,她需要称呼面前这位温迪戈为族长。
当带领着温迪戈离开故乡,加入乌萨斯的前温迪戈族长逝去后,正是这位名为博卓卡斯替继承了带领族人的权力,并在乌萨斯军中走到了大尉的职位。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变得相当微妙。
温迪戈数量很少,哪怕是罕见的骏鹰,与温迪戈相比,也算得数量多的一方。
仍可以找到资料幸存的温迪戈,几乎全部都生存在了乌萨斯,加起来不超过三十人。
比起骁勇善战,被乌萨斯君主称赞的同族,弥赛亚就显得要弱小许多,或许正是这份弱小,让她对面对同族时,产生了十分微妙的抵触心理。
这就好比同个家族的人,人均都是百万富翁,而她属于拉低平均线的打工仔,外出旅行的时候遇到了千万富翁的同族正在巡回演讲赚取财富的方法,还被迫留在这里听完。
这应该就所谓的羡慕情绪,羡慕着同族强大的力量。
哪怕无意间走神,她完美的面部伪装也未透露出情绪,微微抬起头与博卓卡斯替视线对上,又在下一秒避开。
弥赛亚很清楚,博卓卡斯替也感觉到了这份来自血脉的共鸣,认出了她的身份。
他们来到会议厅的时间刚刚好,只是评析的开始,等一切结束时,已经是三个小时后。
等军官们陆陆续续走出会议厅,弥赛亚才露出难受的神情,微微拉扯着黏在皮肤上的衣服。
她并不讨厌这种会议,反而听得津津有味,前提是让她先换一身衣服。
下山前的打斗,再加上一路不曾停息下山的步伐,哪怕还算干净的衣服,也早该被汗水浸湿,更何况是早就已经沾染上雪水的衣服,她只是在进来前简单的扭干净。
“二楼有沐浴的地方。”和她一同留下来的赫拉格低着眉头看着手里的资料,有意提醒,“这个点不会有人去。”
她瞥了一眼正处于青壮年时期的白发赫拉格,琢磨着他到底如那一头白发一样年纪苍老,还只是遗传基因发色使然。弥赛亚更偏向于前者,赫拉格每次对她说话的语气,都给她一种长辈对待晚辈的语气,充斥着无底线的宽容,至少在不威胁到他之前,正是如此。
弥赛亚小声嘟囔了几句无伤大雅的话,拖着自己的背包,准备上二楼。
有了赫拉格之前带她进来的经历,路上遇到军官也不会被为难,只是会被奇怪眼神多看几眼,原本就因为湿漉的衣服而感到浑身不舒服的弥赛亚,感觉更加不舒服。
“她是你的族人?”
赫拉格目送她离开,直至大门吱呀一声缓缓合上,留下他和博卓卡斯替,手依旧没放下资料,眼睛也不曾移开。
和赫拉格相处久的军官都很清楚,作为将军和大尉,他和博卓卡斯替关系很好。
作为才加入乌萨斯不足百年的萨卡兹一族,能够如此快速升迁到大尉,除了博卓卡斯替本身强悍的作战能力与出色指挥才能,也和赫拉格不愿让种族成为一名出色将领被雪藏的理由息息相关。
可以说,赫拉格是博卓卡斯替的引路人。
两人是知己,是战友,也是可以将背后依托的人。
在赫拉格紧贴着胸膛的口袋中,有一个小小的护符,能针对萨卡兹所散发出源石技艺波动产生不同的反应,用博卓卡斯替的话来说,这类似于一种祝福,或者说庇护。
作为萨卡兹战力分支顶端的温迪戈庇护,尽管听起来很奇怪,赫拉格还是好好的收下了。
这个护符对温迪戈的存在,同样能起到提醒的作用。
尽管感到不可思议,但当初看清弥赛亚的面孔时,以及胸膛前护符传递来相似的能量波动,赫拉格就已经收起了杀心。
他不想对战友为数不多的同族动手。
“是的。”博卓卡斯替整理着因为讲解情况,而散乱的资料,原本如潭水般平静的眼底,出现了许久未见过的疑惑,“我从她身上感受到了血脉的共鸣。”
“我以为所有的温迪戈都在军队里。”
“不,当初并不是所有的温迪戈,都来到了乌萨斯。有的人厌倦了战斗,选择半路离开。”博卓卡斯替顿了一下,继续说:“但很少,温迪戈无法拒绝来自血脉对血液的渴望。”
气氛一下凝固下来,博卓卡斯替后知后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