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时十六分。

    雪地游击队营地帐篷内。

    “我，不认为，你说完，会离开。”

    大部分时候都藏身于盔甲之中的博卓卡斯替盯着弥赛亚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

    博卓卡斯替说话的时候，肩膀处的盔甲轻微颤抖，幅度很轻，就算是注意到了，也容易误以为是普通的摇晃肩膀。

    再次只被允许一个人进入帐篷的弥赛亚皱起了眉头，上下打量着博卓卡斯替，大胆的凑到他面前，双手托在桌面上。

    好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人，这暧昧的姿势无人注意到。

    “是矿石症吗？”弥赛亚声音很轻，语气里夹杂着确信的情绪，“是矿石症，才这么晚允许我进来？”

    “不要试图隐瞒我，现在已经过零点，军人尚且要求准时，更何况是你。”弥赛亚替他细数着破绽，“其次是你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虽然幅度很轻，但我知道乌萨斯训练军人的方式，哪怕是腹部被开一个血洞，你都不一样会露出这个破绽。”

    “你可以跟我说的，我可以等你，不必这样强撑。”

    弥赛亚最后一句话，透出几分无力感，似乎对博卓卡斯替的倔强无可奈何。

    早知博卓卡斯替今晚会发病，她也不会刻意定下时间。

    “不必。”

    博卓卡斯替声音顿时轻了几个声调，语气中包含着某种解脱，哪怕是坚如磐石的他，面对矿石症的折磨，也稍微感到吃力。

    今晚的矿石症反噬比军医预料的时间有所提前，前所未有的痛苦强度，博卓卡斯替不希望给将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给属下和弥赛亚，执意装作没有事的人，一拖再拖，直至现在才将弥赛亚请进来。

    事实上，矿石症病发的余波尚未完全离去，只是博卓卡斯替固执认为已经可以接待弥赛亚。

    “啧，老顽固。”

    弥赛亚叹了口气，将手松开，重新拉开两人的距离，“我不喜欢做无意义的事情，如果这次的情报还不能劝阻你，短期内留在这里，不过是浪费双方时间。”

    只有固执的人，才能固执的意义。

    短时间内不可能会有更适合打动博卓卡斯替的新资料，她宁可后面监控雪地游击队的行踪，而非一味浪费时间。

    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固执的期待能够打动人心。

    对此，弥赛亚也有充足的准备。

    “这是我得到的情报。”弥赛亚把平板拿出来，帐篷外的零号正在充当超级iFi的作用，破解雪地游击队经久未修的信号屏蔽器。

    零号的信号能力无疑是出众的，短短几个小时内就将方圆千里内城镇、移动城市乃至是比较薄弱的军事基地数据库破解，估计到现在，那些市长、军官们也没意识到信息被盗取。

    “还有半个月，军队的镇压就会到来。到时，你要面对的不是矿场主临时组建起来的乌合之众，而是乌萨斯军，哪怕只是一小部分。”

    博卓卡斯替翻阅着平板上的信息，上面的信息巨细无遗，书写格式也相当正式化，就像是看到了原版文件，然后直接拿走放在他眼前。

    “我们的存在，引起，附近贵族，注意，是迟早。”

    博卓卡斯替的面部藏在鹿头头盔下，看不清神情，语气也听不出情绪，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在他准备对抗乌萨斯帝国严酷政策时就打算应对的现实。

    “游击队，不畏惧，对上，乌萨斯军。”博卓卡斯替眼睛亮了一下，又似乎只是弥赛亚的错觉，手指关节叩在桌面上，发出有节奏的调子，“你的势力，比我想象中，要强得多。但还不够。”

    博卓卡斯替曾坐在交涉桌上，与敌军派遣的使者进行谈判。

    他不精通谈判，不意味着他不清楚谈判技巧。

    这份资料，是弥赛亚放上的筹码，借此显现出她所拥有的力量。

    谈判桌上，无非就是看谁的筹码够多，够打动人心。

    博卓卡斯替为拥有这样的同族感到骄傲，原本烦恼弥赛亚的倔强情绪也有所减少。

    至少以他现在的势力，最多只能得到军队派遣的消息，想要将具体部署资料拿到，那只是异想天开。

    “我知道，这还不够。”弥赛亚面色不变，“继续往下看。”

    博卓卡斯替接着往下看，资料比他想象中要多得多，因为临时搜集到的缘故，并未有效整理，导致看到一半时，偶偶尔会穿插出其他的信息。

    博卓卡斯替的手停下来了，他低着头。

    弥赛亚依旧保持着笑。

    在博卓卡斯替看不到的方向，露出得逞的坏笑，又在他抬头的瞬间，换上人畜无害的笑。

    “我的筹码，如何？”弥赛亚摊开手，“阿纳托利，乌萨斯军与你同军阶的大尉，战绩虽不如你出色，依旧是乌萨斯不可多得战场指挥家。乌萨斯军中的人都知道，你们私底下关系很好，虽然他未和你一同叛出乌萨斯军，但有迹象表明，他似乎曾在暗地支持过你。”

    博卓卡斯替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