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赛亚找到了赫拉格,在挂诊的房间。
他正准备离开,朴实的大衣紧紧包裹着身体,眉目间流露出身为长辈的温和,看起来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老爷子。
骏鹰的记忆力很好,即使没有温迪戈那么离谱的寿命,开始步入年迈体衰的赫拉格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弥赛亚,久经沙场所保留下来的冷静,没有让他立刻出声。
比起当年在山洞相遇,弥赛亚并不狼狈,赫拉格很容易就看出她身上脏兮兮的痕迹是临时沾染上,她并没有久居在贫民窟的绝望,恰恰相反,弥赛亚似乎过得很好。
相比之下,弥赛亚就没有那么多顾忌,横跨一步拦住他,目光闪烁,“零号,去帮他付诊费。赫拉格先生,我能单独和您谈谈吗?”
阿撒兹勒的人疑惑抬起头,得到赫拉格安抚的眼神后,嘀咕几句就继续接待病人。
赫拉格带着弥赛亚穿过漫长的走廊,阿撒兹勒的面积比弥赛亚想象中要大得多,走廊两侧房间都属于病房。透过低矮的门窗,可以看到或年幼或年长的感染者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色,微弱的呼吸声,以及遍体鳞伤的身体都在宣告他们的状态糟糕。
最恐怖的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大的女孩,她裸露在外的身体各处,都有着明显的源石结晶。即使不是很了解矿石症的弥赛亚,也能意识到这个孩子命不久矣。
偶遇到身体有所好转,出门走走的病人,赫拉格都会对他们回以微笑。
似乎他在阿撒兹勒呆了很久时间,也攒下了不少的名望。
很快,赫拉格带她到专属办公的房间,房间面积不到三十平方米,狭小的空间仅仅是放置放置资料柜子、办公的桌子,就足以填满。
虽然面积狭小却很干净,颇有赫拉格的简洁干净风格。
赫拉格注意到弥赛亚微变的神情,无奈说道,“抱歉,阿撒兹勒简陋,只能在这里招待你了。”
大部分人都是挤在差不多大的房间一同工作,只有赫拉格比较特殊,能单独安排一个房间实属不易。
“要吃糖吗?”
以赫拉格的身高,很轻松就拿到了放置在柜子顶部的罐子,将里面的糖果递给她。
“我都说了,我不是孩子。”
弥赛亚一边反驳着,一边无奈的接过糖果。
这是手工糖,质量不高,像是加了糖精,甜度很高,和她在罗德岛吃到的精致糖果口感上差别很大,粗糙到难以吞下。
不算好吃,只是单纯的甜,这是赫拉格能给她最好的点心。
“我以为不会有人知道我的踪迹。”
弥赛亚见到他处之泰然的态度,已经在告诉赫拉格,她是知道自己在阿撒兹勒。
弥赛亚是来找他的。
“我的确不知道,是博卓卡斯替告诉我,你在切尔诺伯格城。”
“博卓卡斯替……是他,的确,我和他最后一面,有提到这件事。”赫拉格叹了一口气,看待弥赛亚的眼神变得更温柔了,“他过得怎么样?”
身在阿撒兹勒,自然不如还在军中时消息灵通,哪怕是切尔诺伯格的情况,赫拉格也不敢说自己能百分百全部掌握。
他和博卓卡斯替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只希望那个顽固的人能够安好。
“你知道冻原那边,这两年突然出现的雪地游击队吗?那是由前军人温迪戈所带领。”
惊讶的情绪在他眼底一闪而过,赫拉格再次叹气,不打算继续问下去。
“你的确是纯血温迪戈。”
赫拉格看着弥赛亚,不禁露出苦笑,哪怕是现在,他还是很难将面前这个女孩与温迪戈挂钩,但她十二年都未曾变化的容貌,又是在间接告诉他,她的血脉绝对不可能普通。
“不说博卓卡斯替那个老顽固,你不考虑给我个解释?”
两人离得不远,走两三步就能靠近彼此,弥赛亚粗暴的抓住赫拉格的手臂,蛮横无理的将他的手腕处的衣袖往上折叠,最后一丝希望也毁灭在那些该死的细小源石结晶上。
她之前并没有眼花。
“博卓卡斯替是萨卡兹,萨卡兹是易感人群,像他这种活了两百年的萨卡兹,在晚年才被感染已经可以称作奇迹。”弥赛亚盯着厚重的大手,语气透出苦涩,“你不是萨卡兹,就算是卸掉你的军权,以你曾经的战绩,也完全可以安享晚年,也绝对不可能因为接触源石而感染……”
为什么?弥赛亚盯着那双明黄的眼睛,还是和当年一样温和。
时间改变了很多,也没有改变很多。至少那双眼睛,还是那么温柔,温柔得不像是一个军人该拥有的。
弥赛亚曾一度觉得,即使经历了审判日,赫拉格也能作为退休军人,安稳过上后半辈子。
“只是一场意外。”
“你在骗我,我学过心理学,你下意识想要后退,耳羽振动频率改变,都在说明,你在撒谎。是谁?那些政客?还是阿撒兹勒的人——”
说到最后,弥赛亚的字都是从牙缝